“那你就不能輕點兒打,別吵醒我,知不知道?”
王富貴翻身又要睡下,才聽到孩子哭著說,回家。
他也想回家,這不是被困……?
哎,這家人都睡死了,那他們再不趕緊逃,更待何時?
“別打了!你個憨婆娘,苗苗是要我們趁著天黑,快逃!”
“走夜路啊?我不要走夜路,容易摔著。”
“那你是掏銀子,還是想摔死?”
“當然是摔……呸,我哪個都不想!要走,你走就是了。”
竹花說著又要賴回到被窩里,枕著自己的肉手,倒頭就睡。
王富貴也不管她,他摸了她身上的錢袋子,就要獨自逃跑。
門一開,胡氏黑著臉站在那兒,嚇得王富貴慘叫著有鬼。
“大半夜的,要去哪兒?”
“去你老母的,給老子滾!”
王富貴咬著牙,他一鼓作氣的撞翻胡氏,找準方向就撒丫子跑。
什么女人孩子,他通通不要了!
他有銀子,有銀子還愁找不到女人生娃?
哈哈!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胡氏,也沒想到王富貴居然有膽子撞飛她!
她扶著歪了的腰,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又被一胖墩推飛,她狠狠的與婧兒撞在一起。
婧兒無力的說:“媽,你還好吧?”
“我……我的腰,斷了!”
“那我幫你喊人,喊人!誰還沒睡著,快來看媽傷哪兒了?”
“你喊這么小聲,誰聽得見?”
婧兒欲哭無淚,她也想大聲的喊,但她凍了一晚上,能保持著頭腦清醒已實屬不易。
話說她這腰咋有種斷了的錯覺,她低頭一看,是婆婆死抱著她的腰。
而且,婆婆每“哎喲”喊一聲疼,都要用力的緊捏她的腰,這就是純粹的報復行為!
糟糕,她感覺又快要死了!
“姑姑,姑姑……?”苗苗像只被遺棄的小鹿,一聲聲將臉色不好的婧兒喚為姑姑。
那是他見到婧兒的時候,婧兒稱呼疼愛他的奶奶的稱呼,姑姑。
苗苗在用他所能及的辦法,向婧兒報恩。
“你這沒福氣的孩子,連你娘都被你氣走了,還有臉兒吃東西?”王富貴將自己的無能,留不住媳婦的怒氣都撒在苗苗的身上。
涂姑父也在旁煽風點火,為的是小崽子不吃,自己能多吃一口。
只有涂姑姑護著他,將自己一天的口糧,一個小又爛的紅薯喂給他吃。
唯有經歷過徹夜忍著饑餓,挨到天邊的曙光亮起,又盼著黑夜的到來的人,才懂得死亡也是一件幸事。
婧兒眼睜睜的看著瘦弱的苗苗倒在自己的面前,她卻無能為力,甚至都不能在他閉上眼之前,給他最后的溫暖。
她怒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踢他一腳?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而已,你用得著那么重的踢他一腳?嗚嗚,苗苗啊,你怎么沒跟著你爹跑了呢?”
是啊,為什么苗苗沒有跟著他爹跑?
要沒有苗苗,婧兒想自己這會兒只怕自己死在胡氏的手上。
涂電沒多大的感觸,只說:“是這小子死不撿好地兒,偏往我腿上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