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心內有鬼之人,往往是講不通道理的。
涂草據自己對胡氏多年的了解,當然看得出她心里藏著事,就是不肯跟他說罷了。
他抱著僥幸的心理,說:“不管你有事沒事瞞著我,我還是得說你一句,切莫做傷天害理取人性命的事!”
“瞧你說的什么話?我是哪種心狠手辣的人?我這人平日里,連殺只雞都不敢,還敢殺人?對待村里的所有人,我都和顏悅色,還常常送他們東西吃。像我這么善良樸實的人,誰見了不得夸?”
胡氏自恃有理,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多么心虛,偏離實際。
涂草聽不下去了,料定自己再勸下去,也是浪費口水。他黑著臉,默不作聲的出門干活。
早已在屋子里等著母親尋上門的涂電,背靠著房門,窺聽母親和父親說的話。
這意思是……婧兒必死無疑,沒得商量?
“你找我來,是有什么事要說?”胡氏一看到賊頭賊腦的小兒子,她心里就有無處發泄的怒火。
這傻小子,喜歡哪個女人不行,偏要看上婧兒?
如今仔細想想,胡氏又覺著喬寡婦已基本有資格嫁給自己的小兒子。
唯有一點不妥,那就是喬寡婦已經育有一子。
“我……也沒什么事,就想問問,姐那病有得治嗎?”
涂電在村子里轉了個遍,就是沒能再找到菜神醫那落魄的身影。
他想過進城去為姐姐尋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大夫,但他又害怕自己這一走,家里的事就會亂了套。
“你啥時候這么關心你姐的病?她沒事,能吃能睡就行。”
目前,這就是胡氏對自己女兒唯一放心的地方,人是瘋傻,但仍然有自理的能力。
涂電手搭在母親瘦弱的肩上,說:“媽,要是我有本事治好了姐的瘋病,那婧兒她……她是不是就能安然無恙的生下孩子?”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胡氏裝作聽不懂小兒子話里的意思,笑道:“你嫂子她當然能平安無事的生下孩子,我和你爹想抱孫子,已經想得快要發瘋了哎!”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婧兒能生下一個男娃,咱也就沒必要跟姓喬的婊子合作?”
“什么婊子?她好歹與你相好了一場,你怎么能這么罵她?”胡氏顧左右而言他,壓根兒就不想放過婧兒。
涂電也算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沒能力護著婧兒。
也罷,他還是睡自己的大頭覺,不管了!
“你不是還有話要說,這就睡了?青天白日的,你有時間躲屋子里睡大覺,還不如出去幫幫你爹翻地,等開了春就能種莊稼了!”
“這么冷的天,翻什么地?媽,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爹,想害他早些累死?”
“胡說!”胡氏大力的拍了小兒子后背,這種容易讓人誤解的話,怎能隨便說出口?
胡氏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快趁熱打鐵,恢復跟喬寡婦的往來,收攏她的心!”
“我不去!”涂電為防止自己后背會再次遭遇母親的黑手,他干脆轉過身,面對母親似笑非笑又涼薄的臉。
他捏著被子一角,打算只要母親的爪子一旦靠近過來,他拿被子做自己得盾。
胡氏也不生氣,說:“那你要不找她,還能找誰?哪家的好姑娘愿意跟你這種浪蕩子,窮困潦倒又忍氣吞聲的過一輩子?”
“我覺著我嫂子她人就很不錯,要不您就讓我哥把我嫂子讓與我,我定安分守己,不再瞎往外跑!”
涂電沒想到的是,自己說的這些話,全都在母親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