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點難過。”
他聲音很輕:“我十五歲的時候剛出道一年,公司把我是孤兒院出身的事情爆了出來,很多粉絲給我寫信,她們說,沒有父母沒關系,她們會一直在。”
五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回憶起來竟然還清晰無比。
他從不回憶,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的。
喻溫安靜地聽著他談起以前,并不打斷。
“我住的地方是福利院,可我不愿意這么叫它,我一直叫它孤兒院,因為那層名為福利的皮下是因為挨餓而哭不出來的孩子,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出身,從來沒跟人說過,”
他語氣很低:“可公司把它說出去了。我剛開始很惱怒,隊員都是家境美滿幸福的,我這樣的人像個異類,但我誰也沒說,我當做自己一點都不在意。”
不人不妖是怪物,無父無母也是異類,他厭惡這樣的“與眾不同”。
沉浸在這樣的回憶里,他整個人都像是帶了刺,五年,他一點也沒變,說起這些時偶爾會厭惡地皺眉,也不習慣把這些回憶再過一遍。
可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注意到了喻溫露在外面的手臂,從車里拿了外套給她披上。
“十五歲的想法太幼稚了,我那時候還沒想好以后要怎么走,唱歌跳舞好像也是可有可無的事,我也沒有反抗公司的權利,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壓下去,很少有人再提了,但我收到的信一點也沒少。”
他抿著唇,眼里有很淺很濕潤的茫然怔愣。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她們能毫無保留地說愛我呢,可能愛幾天,或者幾個月,但總有人能幾年幾年的堅持下來,我每封信都看,我知道她們沒有騙我。”
那是許肆第一次覺得,啊,原來也有人愛他,他不比別人少什么。
愛他的人很多,也有能愛他很久的人。
許肆摸了摸褲兜,覺得這時候的氛圍很適合抽煙,可他是不抽煙的,褲兜里只有糖。
一點都不酷。
他嘆了口氣:“溫溫,有好多人在愛我們啊。”
有愛就有牽絆,身上繞了絲絲縷縷的線,連走錯路都不敢,只能一步步往前走,怕線斷了,怕辜負了別人的愛意。
許肆是個從不回望的人,然而他現在提起五年的事情,想著五年前的喻溫,他其實很想去看看那個時候的喻溫,想在所有人對她不好的時候,能抱一抱她。
喻溫安靜地聽著,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她想,許肆今晚話好多呀,甚至還回憶了從前,他這么反常,應該是知道什么了。
他好笨,安慰人都這么含蓄,可能是沒人教過他吧。
喻溫很會安慰人的,從小到大,她擔當的都是那個安慰別人的角色,但現在她想歇一歇。
她是個很講究公平的人,既然許肆說了五年前的自己,但她也說一說好了。
“我20歲的時候上大二,表演系的課很多很雜,學起來腦袋像一團漿糊一樣,小姝總是聽得很認真,她說要向我學習,”
她抿唇笑,眼睛晶亮亮。
“其實我上課總是走神,但是我藏得好,連老師也看不出來。”
那個時候她朋友總是很多,也不吝于把筆記重點分享給別人,所以走在路上,總是有人上來打招呼。
喻溫皺了皺鼻尖,有點苦惱的模樣。
“小姝很喜歡表演,非常喜歡,我仔細想了想,覺得我對表演僅僅只是有興趣,可學都上了,我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趕鴨子上架。”
本來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學了表演也不一定就得當演員。
可惜,后來沒人給她走一步看一步的機會了。
許肆從口袋里摸出顆糖遞給她。
不酷就不酷吧,能把人哄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