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宮偏殿內,諸般陳設古樸而簡單,一榻、一案、一柜、兩凳、三圓座,并無多余之物。
偏殿內,時空仿佛都凝固了一瞬。榻上兩個老道,對坐尷尬,傾覆的茶碗還在矮幾上打著旋兒。矮幾一角放了只熏香球,香煙裊裊升騰,自在悠然。
白須白發的吳天師輕咳一聲:“老道失態了!敢問這位小友,便是沖靈子楊朝夕么?”公孫真人見他這般,也是有些不解,卻終究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將袍袖在矮幾上一揮,那茶碗和灑出來的些許茶湯,竟瞬間消失。
楊朝夕見這老道并不威嚴,以為他只是一時手抖,便拱手笑道:“吳天師,弟子確是沖靈子楊朝夕,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吳天師卻已經從榻上下來,圍著楊朝夕看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欣賞一尊雕像。口中卻呶呶不休念叨起來:“靈根、道骨、血脈、氣象,無一不合天地之數……兼有蜂鼻、鷹眼、狼顧……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印堂伏犀,眉高神足,六識敏銳、九竅清明……”
公孫真人仍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捧起茶碗,啜飲入喉,自得其樂,對吳天師這些古怪行為似乎也習以為常。
楊朝夕從未碰到這種情況,見公孫真人并不表態,只好頭皮發麻地站在那里。心思卻在飛快流轉,不停地回憶著自己、是什么時候得罪了這位老道。這種被人反復窺探的感覺,確也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
吳天師看了半晌,才挺直了腰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自盛朝開立,若論觀相之術,唯有袁天罡一枝獨秀,無人能出其右。但我所精通的、卻是望氣之術!這位小友,我觀你周身紫氣升騰、微含金色,龍氣磅礴,福緣深厚,皆是世間罕有的氣度。老道年近期頤,若非今日見你,還一直以為這世間、決計不會有此等天縱之資!”
楊朝夕一臉懵然:“天師所言,弟子不懂。不過今日有幸當面聆訓,確是弟子的福氣。”說完,他也知機會難得,立刻從懷中掏出折好的幾頁紙來,雙手捧起,“弟子近日行功練氣,有些體悟和疑問,全記在了紙上,還請天師指點一二。”
吳天師卻已將頭轉向公孫真人,笑道:“玄同老弟,莫不是有心考較老道?這位小友便是那不世出的‘天選之子’,你這幾日卻為何從未提及啊?”
公孫真人也從榻上下來,拱手笑道:“倒非有意欺瞞!我和長源道友二人、于觀相望氣一脈的本領,修習確實粗淺!只能推算出八九分來,卻也不敢斷言。今日能得吳天師親自觀望,總算是有了定論。”
吳天師這時才轉回視線,便已看到楊朝夕捧著的幾頁紙,連忙笑著接下:“指點二字,愧不敢當。小友也不須過謙!未來成就必遠超我等。”吳天師說著,將紙上記錄的體悟和疑問看了一些,又道,“這些卻是微末之事了,小友既然問起,老道自當知無不言。只是眼下有樁極為重要之事,老道思前想后,還是想征詢一下小友的意愿。”
楊朝夕雖不知這老道欲行何事,卻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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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著實有趣,便規規正正回道:“吳天師但有吩咐,弟子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