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催醒,宵禁解封。張武侯忙帶著一些不良衛,加入到滿城搜尋陳府三小姐的行列當中。
一來,此事影響太大、波及太廣,作為統管洛陽武侯鋪的陳少尹,甚至發出懸賞文告,如有提供線報、乃至抓到真兇者,賞銀十兩到百兩不等。
二來,昨夜羅柔尸變,險些釀成鬼禍,今日麟跡觀道姑再尋上門來,必定不肯善罷甘休,還是躲開為妙。
果然,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上午辰時初刻,得知昨夜尸變消息后,弘道觀觀主尉遲淵、大弟子淳宗子尚思佐,麟跡觀監院風夷子許梅香、雪夷子丁陌娘,以及上清觀暝靈子卓松燾、玉靈子黃碩,六人一道進了擇善坊武侯鋪,直奔后院柴房。
此時春陽極盛,難以直視,再厲害的邪祟,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暴起,何況只是一次預料之中的尸變。
六人默然進了柴房,看到被墨線捆起的女尸雙目圓睜、大而無神,猙獰表情已然平復,便知不良衛透出的尸變消息,絕非虛言!
尉遲淵伸手入懷,掏出一只猩紅色的小包袱,打開之后,眾人看去,無不詫異:竟是一只小巧古樸的司南!
司南銅座磁勺,銅座上浮刻著八方、八卦、天干、地支,輕輕旋轉后,那勺頭便落在了北面,勺柄則指向南面。
眾人只見他輕誦咒語,一手托著司南,從尸身頭部起始,經胸前、胯部,向雙足掠過,然后陡然一收。那司南上的磁勺便如陀螺般、飛快旋轉起來,許久方停,卻是顫顫巍巍地、指向了東南方向。
尉遲淵眉頭微舒,對其余眾人道:“昨日尸變,時辰不對,該是那妖物刻意為之。雖不知何故,卻因此泄露的它身上氣機,被我這辟邪司南鎖定。咱們趁著白日,不妨尋上一尋,若能找到妖物蹤跡,這仇便算報了一半啦!”
許梅香則怒目一掃,對著門外輪守的兩名不良衛道:“你們張武侯,躲得倒干脆!省了老道我一通罵。今夜如再有異變,最好立時告知我們,勿再自作聰明、胡亂彈壓,以免引火燒身。”
兩名不良衛側過臉去,不愿理她。許梅香又要破口大罵,被丁陌娘上來攔住。
尉遲淵上前幾步,又掏出一疊黃符來,塞到二人手中:“橫死不葬,本就逆常。尸變一起,必定一次比一次兇險,今夜看守,請轉告張武侯多加人手,以防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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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淵頓了頓,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頷下銀須,
“這黃符叫‘閉氣符’,不是貼給她的,是給你們自己貼的。若戰她不過,只管逃脫!這符可貼在自己額上、以遮掩生人氣息,從而躲開她的攻勢。”
兩名不良衛將信將疑接過黃符,將這干瘦老道的話記下,心中卻頗不以為然:一個回魂的尸身,最多有些嚇人。若一群不良衛齊上、都要避其鋒芒,豈不更叫城中小民看扁?
尉遲淵交代完這些,便與尚思佐、許梅香、丁陌娘、卓松燾、黃碩一道,跟著辟邪司南所指方向,尋跡而往。
每到一處街口,尉遲淵便催動辟邪司南、辨明接下來的方向。如此斜斜穿過會節坊、南市、章善坊后,進到會節坊中。
會節坊距建春門不遠。數年前薊州之亂,安祿山叛軍便是從建春門、上東門等東面三門破城而入,對周圍坊市的燒殺破壞,也最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