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中松也覺得酒三半是一位異人。
甚至一度認為,他除了結婚生子以外什么都會。
不過劉睿影到不這么認為。
他覺得結婚生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只要兩人相愛,那結婚生子只是水到渠成,早晚的事。
“你究竟是為什么要離開村子?”
劉睿影問道。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很久,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出口。
其實問一句話哪里有這么難?
劉睿影只是覺得自己與酒三半還不夠熟悉。
熟悉了自然是能夠肆無忌憚的談天說地。
但不熟悉,就是連少說一句你好再見都要難受半時天。
雖然他此前也問過酒三半類似的話,但上一次終究只是客套。
“我其實是想出來多交點朋友,多喝點美酒。我對那所謂的酒泉,執念并不太深,當若是能找到,自然是最好!”
酒三半說道。
“可是你說無論是哪里的就都比不上你們酒星村的酒石釀出來的酒。”
劉睿影說道。
“這就好像有人一日三餐都是山珍海味,偶爾一頓清粥小菜卻能讓他胃口大開。”
酒三半說道。
劉睿影點了點頭。
他覺得這個比喻著實貼切!
萬事萬物總得有個變化才能有所吸引。
若是周而復始的一成不變,卻是很難有什么樂趣可言。
這么一想,頓時覺得酒三半想湊熱鬧沒有一點錯。
不管是活人吆喝打架,還是死人流血犧牲,這都是變化。
只要有了變化,每一天都能讓人欣喜。
劉睿影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愉快了起來。
愉快之余還有了些得意。
酒三半能交到他這樣的朋友,那他豈不是也交到了酒三半這個朋友?
交朋友一事本就是相互的,有來有往。
劉睿影看到店鋪的招子迎風舒展,商販的叫賣聲嘹亮入云,而他身邊走著兩位極好又極富特點的朋友,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不過,我原先以為的天下,是很死板的。五王什么的都離我太遠,和那廟里的神仙一樣,高高的坐著,享受著香火供奉。我原先以為的江湖是快意情仇的,吃肉喝酒分金銀,人人一諾千金,豪氣干云。”
酒三半說道。
“但實際上的天下很靈活,五王也是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們也得吃飯睡覺,也有自己愛的人和自己討厭的事。實際上的江湖卻是更加包容的,有人義薄云天,也有人睚眥必報。就好像有人穿金戴銀,刀鑲寶石,有人衣打補丁,劍繡三寸一樣。”
劉睿影說道。
酒三半沒有回答,卻把自己的酒葫蘆遞了過來。
“嗯?”
劉睿影不解。
“敬你一口。”
酒三半說道。
“為何要敬我一口?”
劉睿影問道。
“因為你說得好!”
酒三半說道。
也不管劉睿影伸不伸手接過,反正就這樣硬生生的塞到了他手里。
湯中松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出來聲來。
因為他只聽說過敬你一杯酒或一碗酒,從來沒聽過敬你一口酒!
這一口怎么敬?
被敬的人又該怎么喝?
所以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劉睿影,看看這天下第一位被敬一口酒的人該如何定義這‘一口’。
劉睿影看著酒葫蘆小小的口。
自己的口自然是比著酒葫蘆的口大得多。
其實劉睿影對這酒葫蘆還是很好奇的。
因為他很少見到酒三半往里添酒,然而這酒葫蘆卻時時刻刻都有至少半葫蘆酒。
有時候多一些,接近滿。
有時候少些。
但無論如何少,從來沒有低于過半葫蘆。
酒三半看到劉睿影把葫蘆拿在手里反復掂量,一瞬間就明白了劉睿影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