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省旗制服,他向來是頗為愛惜的。
但是現在袖子上卻有了一星瑕疵。
雖然不醒目。
外人也很難看到。
但既然自己知道了,就是讓他頗為惱火。
這毒砂雖然沒有接觸到劉睿影的皮肉。
但他還是中了毒。
因為裂皮童子這毒砂之毒,除了能讓人皮膚寸寸龜裂,血肉模糊以外。
還有一種毒。
‘怒’毒。
怒本就是一種常見的人之情緒。
怎么會成毒?
劉睿影明明知道這五絕童子,每人都對應著一種負面情緒。
但不知不覺間,還是著了道。
劉睿影也不是一個爛好人。
他也時常會怒。
事實上這個世間沒有人不會動怒。
所謂的老成持重。
只是見得多,識得廣,懶得再去思量。
不思量,自然不會動怒。
不過不思量,人也不會開心。
有開心的事,自然也會有憤怒的事。
歲月就是在這般一次又一次的開心和憤怒中度過的。
沒有人能例外。
死人也不行。
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必沒有人會不生氣的。
生氣是總會難免要罵人。
更有甚者,還會摔杯砸碗的發泄一通。
臨死前的人張不開口罵人,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發泄。
但他的心里也一定埋怨著老天,為何不能多給他一點點光陰。
劉睿影也會罵人。
只是他極少罵人。
他憤怒的時候,會把蕭錦侃的酒壇子砸個稀碎。
不過,都是他喝空的酒壇子。
那些有酒的,劉睿影從來不碰。
雖然有酒的壇子,砸碎了讓人更覺爽快。
可是一旦砸爛,便會滿屋酒氣,卻是熏得人連覺都睡不著。
蕭錦侃倒是想體會一下,在滿屋子酒香中安眠的感覺。
他也曾趁著劉睿影發脾氣時,偷偷的把一壇酒混進床邊擺著的空酒壇中。
沒想到劉睿影一拿起,便覺得分量不對。
掂量了片刻后,還是放了回去。
不過這壇子一旦放下,再想拿起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為砸壇子發泄的心情,已經失了一大半。
當時蕭錦侃眼睛一亮,發現這是一個能讓劉睿影消氣的好辦法。
但凡事總有例外。
直到有一日劉睿影把那一壇混進其中的滿滿一壇子酒砸了個稀碎。
不過砸東西畢竟還是少數。
這么多年,也就那么三四次罷了。
更多的時候,劉睿影還是會選擇去騎馬。
他騎在馬背上。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道路兩旁的景色因為駿馬奔馳的速度而被拉的很長,直至模糊不清。
唯有眼前的那片天始終敞亮著。
劉睿影便看著這片天。
狠命的催趕著胯下的駿馬。
恨不得下一刻就讓馬蹄踏在那云端之上。
跑著跑著,馬累了。
速度慢了下來。
劉睿影也累了。
不是因為騎馬騎累了。
而是因為生完氣的人總是很累。
但每一次憤怒之中的騎行,都讓他變得愈發的堅定。
雖然堅定什么,就連劉睿影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他的確是覺得自己又沉穩了一些。
回去的路,他總是慢悠悠的牽著馬走回去。
往往背對著夕陽。
雖然他走的并不是古道。
天地間也沒有刮起西風。
查緝司的馬也個個膘肥體壯。
但他還是有一種斷腸人在天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