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三半的天涯,和劉睿影的也不同。
但劉睿影就是覺得,那一眼,讓他看到了天涯。
回過神來,他已走到了馬棚處。
他要來領一匹馬。
往常都是偷偷來騎。
現在終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牽出一匹馬了。
“明天走還是今天走?”
老馬倌看到劉睿影走進了馬棚。
卻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明天走。”
劉睿影說道。
“我也覺得明天走好。”
老馬倌說道。
“為何?要是我愿意,今天就可以走的。現在走都沒問題。”
劉睿影倔強的說道。
他極為討厭老馬倌這一副萬事早知道的神情。
“因為今天的天氣太好!”
老馬倌微微偏了偏頭說道。
但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天氣好不是正適合趕路?”
劉睿影反問道。
他覺得老馬倌這話簡直是一無是處。
就連起碼的邏輯都沒有。
“天氣太好只適合去游山玩水。卻是不適宜做正事。”
老馬倌說道。
他直起了身子。
從腰間摸出了一支煙袋鍋子。
原先的那一支,被劉睿影拿走了。
這一支一看就是新打造的。
煙桿是鑄鐵的。
煙鍋是黃銅的。
金燦燦,銀亮亮。
極為好看。
劉睿影的心思都在老馬倌手里這根嶄新的煙袋鍋子上。
卻是沒有聽清他方才說了什么。
“天氣太好,心情也好。心情一好,人就容易忽略些什么。對于你要做的事來說,有些東西忽略了,可能你就沒法囫圇個兒回來了。”
老馬倌接著說道。
這句話劉睿影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當即心下來氣。
這不是在咒自己嗎?
什么就沒法囫圇個兒回來?
“那若是明天天氣也很好呢?”
劉睿影問道。
“若是明天天氣也很好,你就該慢慢走。至少中都城方圓幾百里地都是極為安全的。等出了中都城的范圍,估計你心里的激動勁兒也就沒那么高了。而且初春時節的定西王域,天氣多變。怕是很難有中都城中的這般好。”
老馬倌說道。
聽到這里,劉睿影卻是有些感動。
沒想到老馬倌對自己的事這么上心,思考的如此細致。
“天氣不好,我就煩躁!人易煩躁,豈不是更加誤事?”
劉睿影說道。
感動歸感動。
一點都不妨礙他逞口舌之能。
“人在煩躁的時候,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去發泄情緒的。若是能借著煩躁的勁頭,讓你更加注意細節,那這煩躁就會變得異常值得。”
老馬倌嘬了一口煙說道。
劉睿影沒有說話。
轉身在馬棚里挑起了馬來。
“你有什么推薦的嗎?”
劉睿影問道。
“這些馬兒你哪一匹沒有騎過?還用的著我推薦?想要沒話找話,這也有點太過于刻意了。”
老馬倌說道。
話音剛落,卻是又再度背過頭去。
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劉睿影很好奇為何老馬倌躺著抽煙竟然不會嗆住。
就像以前看到蕭錦侃躺著喝酒不會嗆住一樣。
“畢竟沒有你專業,我擔心撿個芝麻丟個西瓜。”
劉睿影說道。
“可是芝麻的滋味,西瓜不能比。有時候恰恰只需要一粒芝麻。”
老馬倌說道。
劉睿影曾經在蕭錦侃離開查緝司后,老馬倌有過一次徹夜長談。
老馬倌告訴他,每一個努力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不管他選擇了何種方向。
任何一件事,想要去做成,付出的代價都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