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低下頭去。
本是靠著背后立柱的身子,不斷的向下滑動。
終于是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不過坐的要比沈清秋筆挺的多。
坐下前還不忘記攬一下身下的白袍。
讓其平平整整的鋪在地上,沒有一絲褶皺。
兩人之間依舊沒有言語。
酒三半遲疑了半晌,便從腰間拿出酒葫蘆準備飲酒。
“酒還是少喝些好!”
沈清秋輕聲說道。
酒三半沒有吭聲。
只是撲閃著眼睛,看了看他那種慘白卻又布滿了血污的臉。
“一劍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劍。”
酒三半終究還是把酒喝了下去。
但卻是如此著這沈清秋說道。
沈清秋笑了。
他看著狄緯泰狂笑不止。
炫耀的意味更加濃郁。
酒三半對著沈清秋和狄緯泰各自行了一禮。
隨后就背負著劍,緩緩朝著長街的出口走去。
他們二人心中知道。
酒三半行的這一禮,不為其他。
只是為了二人能夠讓其旁觀這么一場如此精彩絕倫的生死相殺。
而酒三半喝酒之前說的那句話,也是因為他看透了沈清秋的心思。
自從沈清秋握過了他的劍之后。
他就覺得自己和沈清秋有些心有靈犀的感覺。
酒喝多了,手就會抖。
劍客的手,決計不能抖。
所以只能不停的喝。
直到喝酒也不能停止手抖。
便也再也拿不起劍。
劍客拿不起劍,活著便也失去了意義。
從他的存在來說,卻是就算是死了。
但酒三半喝酒是因為,雖然他的手已經開始抖了。
但他的第一劍,決計不會。
至于第二劍究竟如何。
那等到有一個能接住他第二劍的人再說吧。
雖然這話現在由他說出來,顯然是極度的自負。
但多情的少年,何曾不輕狂?這是天給的。
想躲都躲不開。
兩人的目光一直看著酒三半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我輸了。”
狄緯泰說道。
這三個字他說的很流暢。
語速平穩。
感情平靜。
但只有沈清秋能夠知道。
這平穩和平靜之下有多么的艱難和波瀾。
若把九族當頭的年代,狄緯泰委曲求全只是為了隱忍。
那么這次,確實他此生第一次低頭,第一次服軟,第一次認輸。
沈清秋聽過狄緯泰在酒家里當伙計的時候吆喝之聲音。
也聽過他在九族時代的博古樓里朗朗的讀書聲。
更聽過他數次對博古樓的才俊們慷慨激昂的訓話與布文之聲。
唯獨這自認不如的服輸聲。
他也著實是第一次聽到。
若是換做以前,沈清秋一定會大笑上一炷香的功夫不止。
笑完過后,再摟著狄緯泰的肩膀,一起找個小店,打上幾斤酒,大醉一場。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最為自負且剛強的人服了軟。
萬事不縈紆懷的人學會了長期短嘆。
雖然沈清秋還能用左手摟著狄緯泰的肩膀。
但他卻失去了能夠舉起酒杯的右手。
他能用嘴咬住劍柄拔出劍。
但卻著實不愿意把頭埋在酒杯上喝酒。
一個是因為不夠雅觀。
還有個是因為這樣喝酒的節奏讓他很是不舒服。
與其不舒服的喝酒,還不如徹底不喝。
即便不喝也會不舒服。
但若是讓一件本來很是舒服的事情,突然變得不舒服。
那這般不舒服可就是非同尋常了。
這二人一同去過最為妖嬈嫵媚的安東王域。
也去過最為遼闊壯美的定西王域。
安東到定西。
秋風都吹不過這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