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先祖們用自己的血液哺育了他。
若是有一個天,外來的異鄉人想要奪去這新鮮的空氣,碧綠的草原,鮮活的河水該怎么辦?
所以他的母親在靖瑤十歲那年,給了他一把刀。
那把刀對于當時的他來說,卻是太過于笨重……
不過這卻是他父親留下來的刀。
刀鞘上仍然帶著干枯的血跡。
直到今日,靖瑤卻是也沒有把它擦拭干凈。
血跡是能用清水洗滌的嗎?
血跡唯有用鮮血才能夠完全澄澈。
年幼的靖瑤抱著父親的刀,看到落日在河水中的倒影,竟然足足有十八個之多。
母親指著河水中落日的倒影,告訴他說,他的父親當年戰死時,身上除了刀劍的傷痕以外,還中了整整十八箭。
靖瑤憤怒的抽出近他一人高的戰刀。
對著落日在河流上的倒影猛地斬去。
卻是沒有注意到身后母親露出的一抹微笑。
風聲可以送來母親的呼喚,也會送走他最后一聲的嘆息。
母親死后靖瑤并不悲傷。
草原人從來都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
因為在他們的心目中,英靈是不會泯滅的。
他們仍將存活在每一個草原人營帳前的篝火中,無聲流淌的河水中,以及草原每一寸的土地中。
而他的母親也一定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騎在狼騎上,縱橫拼殺的場景。
靖瑤朝著門外望去,在漆黑的天幕上看到了一只翱翔的雄鷹。
在雄鷹的雙翼之間,則是母親更加燦爛的笑容。
掌柜的看到靖瑤走神。
很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坐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是個好地方……”
靖瑤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的確是個好地方啊!不過自從那回望峰上來了一群山匪之后,這一切卻是都變了……”
掌柜的接著靖瑤的話說道。
靖瑤笑了笑。
他說的好地方,卻是自己的故鄉。
但卻是讓這掌柜的歪打正著,以為他在贊嘆這夏彤鎮。
“山匪?官府為何不出兵圍剿?”
靖瑤問道。
草原雖然沒有五大王域這么興盛繁華。
但像這般的強人攔路,打家劫舍,卻是極少發生。
一想到這,靖瑤卻是高傲的把大廳中每一位震北王域之人都掃視了一遍。
心中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當然圍剿了!可是這群山匪水性卻是也極好……震北王的官軍圍剿的時候,他們帶著搶來的錢財,都躲到了水里。卻是幾天都沒從河里露頭。官軍撲了個空,只得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營寨,而后做了一番官樣文章來撫民,就走了。”
掌柜的說道。
“這未免有些夸張……人怎么可能在水里幾天都不露頭?那不被淹死也會被憋死!”
靖瑤說道。
卻是覺得這掌柜說話,有些過于言過其詞。
“客官你可能是久居內陸!卻是不知道這河岸邊的許多人都能夠如此!就是我在年輕的時候,也能一口氣扎猛子游出去個一里多!”
掌柜的說道。
靖瑤看了看他現在這般大腹便便的樣子,著實是想象不到這掌柜的年輕時竟然還是位水中健兒。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邊很多人就靠著一身好水性過活……來往的船只若是不慎傾覆了,他們便穿上自己做的一套水具,下去幫人打撈。”
掌柜的接著說道。
“水具?是何種模樣?”
靖瑤問道。
他只見過盔甲和鋼刀。
水具這個詞對他來說著實新鮮。
“每個人都不同……大體都是用油布做的一身不透水也沒有空隙的衣服。然后嘴里叼著一根掏空的木棍,可以伸到水面上呼吸。這樣就算是在水里待個幾天都沒事。就是撐不住肚子餓!”
掌柜的邊比劃邊說。
說完還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所以那些山匪在官軍走后又去而復返?”
靖瑤問道。
“這是當然的!他們已經上了這條道兒,發了財!哪會這么輕易放棄?去而復返之后卻不光只是當山大王了……就連那夏彤鎮這附近的河道卻是也都管了起來!”
掌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