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聲!”
張學究伸手指著牌匾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者時,忽然被本家堂叔一巴掌把手拍下,還讓他閉嘴。
張學究下了一跳,望向自己父親是,看到他卻是也一臉嚴肅。
只好收起不解,一本正經的站在那。
本家堂叔和張學究的父親低頭靜默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猴,兩人便開始忙乎。
一人點蠟,一人撥香。
張學究的父親手持燭臺立在側面,本家堂叔拿著拿著三炷香點然后,從右至左,對著每個畫像挨個敬香。
頭頂香三鞠躬,而后嘴里悄聲念叨一頓。
本家堂叔背對著張學究,他看不見正臉。
但父親的雙唇卻也是不住的上下碰撞,似是和本家堂叔所念叨的一模一樣。
待本家堂叔鞠躬年到完,把香插上去之后,便往那旁側一撤身子,對著張學究一招手,指了指畫像下放置的一個蒲團。
張學究不解其意,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父親。
“磕頭……”
父親不敢高聲語,用氣聲說出了這兩個字。
張學究這才坦然上前,雙膝跪在蒲團上,“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后堂鋪的是木板,不是青磚。
木板下用龍骨高高的撐起來,卻是懸空。
這讓磕頭的人不必費多大氣力,就能發出很響的聲音。
張學究心眼兒實在,十副畫像,三十個響頭,每一個都磕的扎扎實實。
結束后,腦門上還多了一片紅暈。
一排畫像的罪左側,擺著一張小幾,兩把太師椅。
小幾上有一把茶壺,兩個茶杯。
茶壺蓋子緊扣,壺嘴正在悠悠的冒著熱氣。
一看就是新沏的。
張學究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本家堂叔朝那小幾走去,互相謙讓了一番,便同時落座。
本家堂叔先開口,讓張學究給他的父親和自己叩頭敬茶。
父親三個,本家堂叔一個。
待這些做完之后,拜師才算是徹底結束。
因為是本家子侄,張學究的堂叔并沒有收受學金。
一番推脫后,張學究的父親卻也收起了那攢著銀兩的紅紙包,轉而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吊肉干,當做禮敬。
這回,本家堂叔倒是沒有推辭。
客氣的結果后放在了小幾上,送父子倆出門。
今日拜師,讀書要明日開始。
送至大門口時,本家堂叔忽然問道:
“羽書,將來讀了書想做什么?”
“我想開個代寫書信的攤子!”
張學究想了想說道。
這確實讓他父親臉上有些掛不住……
送你來讀書,是為了讓你體面,讓你做那人上人。
擺個破攤子,這算是怎么一回事?
沒想到那本家堂叔卻是大笑著說道:
“行醫人游歷四方,只為懸壺濟世;讀書人分黑辨白,替人排憂解難。腳踏實地,勤勤懇懇,不好高騖遠!是個好苗子,定能讀好書!”
張學究的父親客氣的說了幾句謙辭。
也不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臺階下,還是當真如此想。
好在日后張學究的書,讀的的確不錯。
別的小孩光是《對韻》就得念個兩月半,他卻是只花了三五天的功夫。
什么“三尺劍,六鈞弓。去燕對歸鴻”就全都記在了腦中。
如此一來,很快就升到了隔壁的屋子,可以提筆寫文章了。
正是在這里,他才明白父親偶爾和母親拌嘴時,那些“之乎者也”。“子曰詩云”都是哪里來的。
“羽書,做學問定要踏實。眼不觀窗外,心不念雜物。何妨一出門,又要何妨一下樓。切記不可貪多求速。”
本家堂叔對張學究苦口婆心的說道。
卻是害怕他跟他父親一樣,到最后只成了半個讀書人。
人間事,怕什么來什么。
從這句話起,張學究卻是已經與這位先生有了隔閡。
沒曾想,到了最后,他和他父親一般模樣。
丟了筆,扔了硯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