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關心我?”
晉鵬有些欣喜,卻嘴上仍舊沒有表現出來。
“好歹是朋友一場,我不想看著你下詔獄……”
月笛故意咬重了朋友兩個字,話語卻十分輕柔。
說是朋友,但她臉上不自然流露的緊張,已然出賣了她的內心。
兩人頓時都沉默了起來。
晉鵬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這樣的滔天大罪,即便是掌司衛啟林想要包庇怕是都不能夠。
“這樣好了……若是回去之后,事情沒有任何轉機,你就立馬拔劍將我殺了。反正進詔獄也是死路一條,語氣那樣憋屈,不如死在你的劍下。不是有句話說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晉鵬笑著說道。
到此刻他竟是還能笑出來,不得不說這般定力就非常人可及。
“他到底對你有什么恩情,以至于你為他如此?”
月笛不解,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你可記得當年那件事?”
晉鵬問道。
卻是打了個機鋒,沒有說破。
月笛的身子驟然打了個機靈,隨即明白了過來。
“唉……”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當年的那件事,晉鵬能夠活著回來,而且身子還是囫圇的,已經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中都查緝司里給他準備的祭奠儀式卻是都已經基本妥當……故而當他完好無損的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是,這般沖擊力有多大,自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若是如此……卻也值得!”
月笛說道。
雖然口中這么說,可是她心里還是不愿意晉鵬被下了詔獄,更不愿他死在自己的劍下。
劍應當是對敵的,怎么能夠揮向朋友?
一個像朋友揮劍的人,是決計不會長命的……雖然月笛并不像活的很久,因為女人老一歲,便會丑一分。她想在自己最美的年華中以最壯麗的死法死去。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朝著朋友揮劍。并且她還知道晉鵬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卻是都不想活的太久。
世上哪里有嫌命長的人?此時此地卻是就面對面的坐著兩位。讓晉鵬不聲不響的死在詔獄里,倒還真不如在面見掌司衛啟林時,被月笛一劍貫穿了咽喉。這樣的死法雖然也說不上什么有多么的轟轟烈烈,但月笛若是打定主意要這么做的話,一定會在劍尖刺入晉鵬咽喉時,手腕一抖,用力翻轉幾下。這樣就能讓傷口的創面變得更大,流的血更多。只要金鵬的鮮血灑在了中都查緝司大殿的地面,那也算得上是轟轟烈烈了。若是運氣好,還會飛濺到大廳內的立柱之上,那豈不是更加揚名立萬。
“你的事我無法裁斷出任何對錯因果……若是執意要回中都,那就穿好衣服,系好腰帶,等回去之后讓掌司大人發落吧。”
月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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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影躍馬揚鞭,一路朝自己的認準的方向奔去。
夜已很深,瀕臨月日交替的前夕,正是至暗時刻。劉睿影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好在戈壁灘上也不會有什么絆腳石的存在,而他的馬也是陽文鎮站樓中的,算是受過良好的訓練,擁有一定的靈性。劉睿影能做的就是一手緊緊地抓住韁繩,另一只手扶著腰間因為身形上下起伏而劇烈晃動著的長劍。
濃重的夜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奔馳的不是他座下的馬兒,卻是他自己似的。鼻腔吸入的空氣此時也變得極為粘稠,不似先前那般可以順暢的直入肺腑,竟是猶如一層薄膜,緊緊的附著在他的體內,有些進退不得之感。這種不適應來的著實莫名其妙,劉睿影在無奈之下發現自己并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去解決。想要解決一個問題,首先要知道這問題的根源所在,但很可惜,他不知道。不過在不清楚問題的本質時,他還有最后一個方法可以做,那就是停止。
隨著身上不適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劉睿影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終于,他只能駐馬不前,弓著背,坐在馬鞍上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