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卻感到了一陣困意襲來,讓他頓時有些睜不開眼睛,身子一軟,竟是差點從馬背上滾落。在這種恍惚中,劉睿影感覺到周圍仿佛都縈繞著由光陰構成的一縷縷游絲。不管是那些個歲歲年年,亦或是日月星辰,在這些游絲的牽引下,極為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邊。若此刻劉睿影是清醒的,定然會睜大眼睛四下里巡視著,雖然依舊濃密粘稠的黑,根本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但他還會這么做的,仿佛在須臾間便能得知許多在天光大亮時所不知道的東西。
“既然累了,何不下馬休息片刻?”
一道聲音在嚴密濃稠的夜色中想起。
劉睿影竟是沒有覺得有什么詭異。
反倒是因為這聲音使得劉睿影周圍的環境略微有些松快,讓他身上的壓力頓時小了許多。
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聽從了這道聲音的建議,翻山下馬,站在地上。方才他并沒有聽清聲音的來處,不過很確定,這道聲音離他并不遠,而且就是高仁無虞。
“嘩啦……”
一道火光亮起,劉睿影看到自己右手邊一丈遠的位置擺著一章桌案,兩把雕花椅子,桌案上擺著酒,一把椅子上坐著個人。只不過這人的身材有些過于矮小……坐在椅子上之后桌案的高度已經到了他肩膀的位置,而他卻又拼命的想把自己的兩條胳膊放在桌案上,拄著腦袋,由此一來這畫面在劉睿影看上去就顯得頗為滑稽可笑……高仁的整個身子好似都被他的兩條胳膊架起來似的,屁股下的椅子全然淪為了一道擺設。桌案上一襲可見放著機制酒壺和酒杯,但質地和款式和老板娘點鐘的不同。那里是白骨瓷的,而擺在高仁桌案上的這些卻是上了漸變釉的窯燒。
“劉省旗,又見面了!”
高仁說道。
不過他的目光直視著桌案,語氣雖然靈動活潑,與往日無差,但總是讓劉睿影覺得有些奇怪。
他不敢走上前去……上次偶遇時,他只知道高仁的武道修為定然不低,而這次卻聽震北王上官旭堯說就連他都在不聲不響中著了高仁的道兒。就和手碰到滾燙的東西會立馬縮回一樣,保護自己的的絕佳途徑就是保持距離,所以劉睿影定定的站在原地,牽著馬,卻是一步都不肯朝前走去。
“已經不是生人,為何還要如此生分?”
高仁問道。
他的身子終于有了動作,放下了拄在桌案上的兩條胳膊,咕咚一下徹底的在椅子上坐實,同時轉身正面對著劉睿影,面含笑意的望著他。
“你暗算了震北王,卻是又想暗算我?”
劉睿影問道。
“不……我沒有暗算他。只是一個新朋友想要和他談筆生意又苦于沒有門路,這才找我想辦法引薦一番。”
高仁晃著腦袋說道。
劉睿影露出了一絲冷笑……能把如此茍且之事說的這樣冠冕堂皇,高仁也算得上是天下間獨一份了!
劉睿影猶豫再三之后,還是咬了咬牙,牽著馬朝前走去。只不過他刻意的從另一邊遠遠地繞過去。
“你先是刻意等了震北王,現在又刻意等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劉睿影問道。
“因為我也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高仁說道。
“我只是個查緝司的小小省旗,沒有任何價值可言,哪里能用來談交易呢?”
劉睿影笑著坐下說道。
“還記得你在去往博古樓的途中,遇到七圣手之一的鹿明明時,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高仁問道。
劉睿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話問的讓他很是莫名其妙,不過腦中卻沒有閑著,已然飛快的想了起來。
“就是在那小鎮上,在他那間鐵匠鋪旁。”
高仁說道。
劉睿影的腦袋突然一陣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