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瑤問道。
“吞月部。”
女伙計攏過耳邊的碎發說道。
楚闊聽到“吞月部”三個字后眼睛頓時一亮,直勾勾的盯著女伙計,宛如發現了什么絕世寶藏一般。女伙計的有一雙極為動人的眼睛,但此刻她與楚闊四目相對,讓靖瑤覺得二人的眼睛竟是有些難分高下……
“吞月部的三部公,思楓,你認識他嗎?”
楚闊一把抓住女伙計的胳膊,搖晃著問道。
“我很小就和母親離開了部中……對于部里的事,幾乎都不知道。最多也是聽這酒肆人往來的客官說道幾句。”
女伙計搖了搖頭說道。
不論是說話人還是傾聽者,在這句話過后,眼神卻是同時都黯淡了下來。像是天邊劃過的一顆大星般,驟然的璀璨之后終究要回歸于永恒的虛無和黑暗。亦或是說秋末十分,那一株最堅強的牡丹,終究還是凋謝了,徒留一根光禿禿、泛黃的花梗,看上去了無生機。
“殺思楓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讓你這么做的。”
靖瑤問道。
“霍望讓我來的!”
楚闊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原本安靜的酒肆中卻是又清幽了幾分……楚闊的這句話,猶如石子落鏡湖。酒肆中僅剩的人們紛紛扭過頭來,盯著三人,一言不發。“霍望”二字在草原王庭的地界上要比“上官旭堯”更有一種神奇的壓迫。畢竟震北王上官旭堯對待草原王庭的態度更加懷柔,逢年過節,甚至還與狼王明耀互通書信道合。雖然眾人皆知,震北王上官旭堯向來不騎馬,但靖瑤卻清楚在這震北王府的后院中,應當是養著一頭狼騎的。這是一年震北王上官旭堯過壽誕時,狼王明耀送給他的禮物,也是二人情誼的象征。長到現在,若是還活著的話,怕是也可以成為坐騎了。
而定西王霍望卻向來都對草原王庭恨之入骨……其中的原因,靖瑤也不清楚。但這個名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草原王庭的禁忌之一,幾乎不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像楚闊這般說出來的。
“你是怎么認識的霍望,竟然還與他比過劍?”
靖瑤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明白這個話題著實不該在這里說起,但奈何不住他心中的好奇,便也就問了出來。不過他畢竟是草原王庭的部公之一,有很多平常人的禁忌,在他這里只是如常。
“說來也巧了……我和他邊如我和你一樣,都是偶遇。而且還都是在酒肆中。只不過那家酒肆在定西王城里,卻是要比這家大上不少,環境也好了不少。”
楚闊說道。
女伙計很是不滿的撇了撇嘴。
楚闊這般公然說她所處的酒肆不好,那定然會讓人不痛快。
“然后你也是這般與他拼桌之后閑聊?”
靖瑤接著問道。
“沒錯!正是如此!而后說了些什么我忘記了……總之他讓我晚上去王府找他。”
楚闊說道。
女伙計聽到這里,掩嘴輕輕一笑。
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晚上來家中。這話無論怎么聽,都覺得有些奇怪。更何況其中一人還是定西王霍望,這便更為奇怪了……
“你去了之后,你倆比了劍?”
靖瑤追問道。
“是……我略輸了一層!然后我倆就開始喝酒了。坐在他王府大殿的地上喝酒。那地磚還是有些涼……坐在上面又硬又冷。不過酒真是好酒!我還從未喝過那樣甘醇清冽的酒!”
楚闊說道。
隨即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
靖瑤這是第二次聽到他說“略輸一層”這話。第一次,自己出言將其嘲笑了一頓。第二次,倒也就習慣了,卻是對此無動于衷。
“再后來,我和他便坐馬車從他的王府一路走到了定西王域和草原王庭交界處的集英鎮。他告訴我說,再往西走,去那草原王庭的吞月部,殺了三部公思楓,我便可以名揚天下。其實我本是想殺了霍望的,但你說得對,略輸一層還是輸了……我殺不了他。不過既然他給我指明了一條路,我還是愿意去試試的。只不過……”
楚闊說到這里忽然停住了。
“只不過什么?”
靖瑤和女伙計異口同聲的問道。
“只不過從集英鎮向西走,越走越荒涼……路上非但沒有一個標記,就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我就這么的兜兜轉轉,來到了這里。卻是連劍都快生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