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才意識到,他低估了一個人的對生命的欲望。
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條件,沒了生命將失去全部,雖然活著的時候有許多的不如意,但這些和死亡想比,什么都不算。
每個人都是都帶著自己的使命而存在,傅云舟一定也有未了的心愿,從在“三長兩短堂”中見過之后,劉睿影就知道他不是一個甘愿平凡而生的人,即使死,也要驚人。
畢竟這生承載著無數東西,有爹娘的期望,摯友的情誼,自己的宏圖……任何一點都能讓人有前所未有的感覺。
對于一個將死之人,傅云舟先在所做之事,是他生命中最后的璀璨。不管能否功成,他都可以面帶笑意的離開。
而更為關鍵的,那位指揮使既然不知曉劉睿影的任命,當然也不清楚傅云舟的除名。
他又在詔獄典獄之位上耕耘良久,故而憑借一張臉,混入擎中王府不是難事。
凌夫人早就告訴過劉睿影,傅云舟與東海云臺往來密切,早就懷有二心。
內患往往都比外敵人更為可怕。
尤其是傅云舟要比劉睿影更加熟悉王府,以他的心智,如若已經進入了王府之中,自當詳盡辦法與東海云臺中人取得聯系。雖然還不知他們的目的,但決計不會再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重兵把守的王府門口。
想通了這個關鍵,劉睿影立馬調轉方向,凌空躍起,也不顧王府禁令,踏著屋檐,如燕子抄水般再度朝著校場趕去。
“劉典獄!”
府衛副官正帶著人順著方向,想要和劉睿影回合。
突然頭頂掠過一道人影,副官便心知目前唯有劉睿影敢于如此,便出言叫道。
劉睿影聞聲落地,還不等副官將凌夫人之言轉告,便讓他帶著自己立馬去往軍器部。
副官聽后微微一愣,但事急從權,也不顧上多問,便帶著劉睿影抄近道,匆匆奔去。
路上三言兩語的將凌夫人之話轉告,卻是對劉睿影畢恭畢敬,一臉諂媚。
劉睿影此時根本無暇琢磨這副官心中的小算盤,只想著要盡快趕到軍械部,截住傅云舟和那兩位東海中人。
軍械部位于校場后,屬于王府內府的一部分。
內府是擎中王劉景浩生活起居之處,就連府衛都不得擅自入內,只有在王府中多年,上了年紀的忠心仆俾打理,且毫無武道修為,也不識文斷字。
通往內府的路,只有一道暗門,卻是就在王府花園中,那棵柿子樹“傲雪侯”旁。
副官用密令叫門,卻久久無人回應。
劉睿影焦急之余,卻看到暗門的門縫處,隱隱身處了些許潮濕。
伸手一抹,放在鼻尖聞了聞。
是血!
當即喝退眾人,手持龍頭棒,運足勁氣,一棒砸下。
奈何這道暗門厚實無比,劉睿影全力一擊,只令其搖動了幾下,塵土撲簌簌的飄落,依舊嚴絲合縫的緊閉著。
眼見如此,劉睿影朝副官頭去個詢問的眼神,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同劉睿影一樣呆呆的站著。
看到血跡,也知大事不妙。
身為王府府衛副官,他摸了摸脖子,只覺一片冰冷僵硬。
用力張了張嘴,就連兩腮都變得凝固,牙齒止不住打顫,舌頭也無法平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從園中的石橋上,走來兩人。
一老一少。
老者蒼髯皓首,踹手顧盼,仙風道骨。
年輕的那位,負手沉吟,口中念念有詞,正在與老者交談。
老者聽著話語,頻頻點頭,是不是面樓微笑。
但隱與胡須中的嘴,卻始終不曾張開說一個字。
待走到了石橋的最高處,老者伸手從那棵“傲雪侯”的指頭上摘下一顆還未成熟的青澀柿子。
在手里掂量幾下,遞給了身邊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