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尾離地兩尺,杖頭朝前傾倒。
上面兩個羊角倒掛著,像是生病的馬兒耷拉著耳朵。
但羊角內側和外側都嵌了鋒銳。
薄薄的一層,在燈火下閃爍著寒光,呈現出一種冰藍,與木杖通體烏黑很是相配。
劉睿影的劍還在手上握著。
不到必要關頭,他不想出劍。
好鋼用在刀刃上,出劍也講究絕對的時機。
時機不對,再好的刀劍都會變成一把廢鐵,發揮不出半點威力,時機到了,就算一根木棍也能變成傷人的利器。
尤其是當下。
他帶著蠻族智集還在下危城中,若是與這三人纏斗下去,難免會引來旁。
到時候更多的人都知道有個蠻族中人卻是在下危城里大搖大擺,肆無忌憚的,就算劉睿影亮出查緝司和詔獄的身份也護不住……
至于下危城里的兩大世家,歐家和胡家,估計也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因為再龐大的勢力,都不與天下人為敵。
在平南王域這座天下里,蠻族就是所有人共同的敵人。
言語即便不能傷人,但到底也抵不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更何況是天下人,天下是他們所組成的,他們若反抗,那所謂的天下就會頃刻間分崩離析,變成碎片。
到那時,王者不過是個空有名頭的稱呼罷了,每個人都有權利來稱呼自己為王為帝。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皇朝時期一位還算的上賢明仁德得皇帝所說。將舟比人君,水比黎庶,便有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說。
可惜他的后代子孫卻是沒能吃透這句話其中的含義。
天下間的黎民百姓看起來微不足道,卻又具有改變乾坤的無窮力量。
一個人不算什么,可千百萬個人就能組成龐大的隊伍,這時候的統治者就是孤身一人對抗千軍萬馬了。
那位先帝作為個凌駕于萬民之上的君王,把“人君”與“黎庶”的關系比喻為“舟”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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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關系,看似合乎邏輯的。但放在世家之中卻又有些發生了許多微妙。
世家與皇朝不同的是,他們與黎民百姓的關系更加親密,簡直是相互依存。
而世家原本也是從普通百姓中崛起,故而更加了解這種生活與心態。
至于那種上下分明,貌合神離的“舟”與“水”的關系,現在在平南王域用來比喻世家與那位被架空了的王爺之間,卻是再是適合不過。
大至一個皇朝,一個世家,小到一座城,一個村鎮,其中的統御者與廣大百姓之間的關系是否融洽和諧,能否得到百姓們的支持和擁護,是關系自身生死存亡的決定性因素。若為如此,便會遭遇“覆舟”的滅頂之災!
歐家與胡家把這筆賬算的極為精明,要是劉睿影將事端鬧大,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在劉睿影這邊的。
中都城雖大,查緝司和詔獄雖狠厲,但畢竟離得太遠。
他們的根基在平南王域,在下危城中。
不會因為一人暫時的得失而放棄了整個下危城乃至平南王域的大號局面。
這里的百姓們擁護世家,甘愿依附,正是因為他們面度蠻族時的鐵血。
就像定西王霍望雖然冷酷無情,但當他的玄鴉軍在王城整裝待發時,王城的百姓們仍然會行簞食壺漿之事一樣。
別的爭端他們看不見,別的利益他們也觸及不到。關心的無非是安危和吃飽而已,誰給他們滿足了這兩點,誰就能得到擁戴。
在平南王域做到這兩點的,是以歐家和胡家為首的各個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