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礙你們談事情了”
柳瓊兒拉著王萱待要離開,徐懷說道“你們不要走,幫我跟史先生沏茶”
徐懷怕被史軫說得心志動搖,讓柳瓊兒、王萱留在書齋一起說話。
所議乃是絕密,進書齋坐下,王萱準備茶具,柳瓊兒多點了幾支烏桕燭,將室內照得亮堂一些。
“不敢勞煩夫人”史軫跪坐案后,從王萱手里接過茶盅。
“趙范明早就會來到舞陽,陛下之密詔沒有寫完,單就字面意思,有太多可以解讀,不能示之也我想著是不是需要提前準備一份完整的密詔給他看我的字寫得還不錯,騙過趙范,應該沒有問題,反正也不會叫他有機會拿著密詔細細辯認”史軫說起此時單獨來見的用意。
“不用這么麻煩,不給他看不就得了,”徐懷搖頭說道,“密詔示人,還能叫密詔嗎”
柳瓊兒坐于一旁,胳膊肘頂了王萱一下,笑著說道“史先生拿話試探徐懷哩,”又跟史軫說道,“史先生留下來陪我們一起用晚餐吧,要不然你說話兜兜轉轉的,徐懷又要餓著肚子被你拖到深夜才能談完事情”
史軫老臉一紅,飲了一口茶,重新整理思緒說道
“韓圭未見陛下密詔所書,卻也大體猜到圣意何為他剛剛有一封私函送我處,希望我能勸節帥坐觀其變,這是對楚山最為有利的。豈不說他的建議合不合節帥的心意,但節帥現在應該將他調回行轅了現在行轅里的事務太多太雜了,我有些應付不過來。而南蔡那邊雖說事務繁重,卻非沒有替代韓圭的人。”
“南蔡那邊那就讓姜燮去吧。”徐懷點點頭,同意此時就將韓圭調回行轅。
徐懷原本等南蔡三座大垸及荊江、漢水大堤建設完成之后,再將韓圭調到身邊任用,但誰能想到局勢突然會變得如此錯綜復雜行轅這邊很多事務也就相應錯綜復雜起來。
特別是史軫平時忙于長史院的政務,徐懷身邊更需要有一個人能隨時盯著、檢點錯漏目前看來,只有韓圭能勝任。
在這方面,姜燮火候還是不足,今日的密議就沒有讓他參加;姜燮還是需要到州縣鍛煉幾年,等真正成熟起來,再回行轅才能大用。
見徐懷說過姜燮頂替韓圭,以便韓圭能歸行轅任事之后,就關上話匣子,史軫遲疑片晌,最終下定決心說道
“如果是一封完整的密詔,史軫不會勸阻節帥,但這封密詔,該說的話,陛下卻完全沒有機會寫下來,而陛下的身體恐怕也沒有好轉的可能,節帥斷不能妄自揣測圣意行事、火中取栗啊”
“你想到了,韓圭未見密詔也想到了,怎么叫妄自揣測呢”徐懷反問道。
“可是人心不會這么想,史書也不會這么寫”史軫說道。
“我不跟你爭辯了。陛下生死垂危,可能真是救治不了了,我身為臣子,不能不去建鄴見陛下最后一面。到建鄴后,我見機行事吧,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徐懷說道。
見徐懷主意已定,史軫長嘆一口氣,問道“趙范還見不見了還是說索性就不見了”
“我要準備動身前往建鄴的事情,不見他了;你跟他見一面吧,畢竟遠道而來,我們不能沒有待客之道,”徐懷說道,“不過,他也應該料到,趕到舞陽未必能見到我想當初他們視我如豎子,今日可得叫他們知道什么叫高攀不起”
見徐懷還有心情說笑,史軫搖頭苦笑道“我也不再勸了,節帥將姜燮帶去上蔡,換韓圭陪著節帥去建鄴吧我這把骨頭,經不起折騰了,只能幫節帥留在舞陽打理一些瑣碎之事”
徐懷點點頭,同意史軫留守舞陽。
“陛下倘若不幸,還請節帥替史軫多祭奠一杯酒,天不假年、人不遂愿啊”史軫感慨道,起身告辭。
徐懷站起身來送史軫出了書齋,轉身見柳瓊兒、王萱皆一臉吃驚、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你現在知道密詔圣意是什么了吧”
“真有如此嚴重”柳瓊兒問道。
“誰知道,說不定陛下的病情有轉機呢”徐懷說道。
“我是婦道人家,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但還是覺得史先生說的在理依從密詔圣意行事,實在是有點火中取栗了”柳瓊兒說道。
“你們夫君可是當世英杰,豈會為一點麻煩就束手束腳呢”徐懷站起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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