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高純年等人這時候則搗起漿糊來,對徐懷擁兵宣詔之事既不反對,也不贊同。
汪伯潛、顧藩攜帶淮王手扎趕到政事堂,鄭懷忠遣人差不多前后腳趕到,通稟鄭懷忠在潤州谷陽視墾殖事,聽聞建繼帝駕崩,特地從谷陽趕回建鄴,要為建繼帝送最后一程,請求率少量侍衛兵馬進城。
鄭懷忠倉促間能率領進城的侍衛兵馬僅有百余人,算是落在正常的范圍之內,原本就不在拒絕范圍之內公侯出行三十四武賁侍衛左右之制,一般來說并不會嚴格執行。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特別看過淮王的手扎后,見淮王都已認命,也就沒有幾人一定拒絕徐懷率兵進城,最終在胡楷等人的堅持下,形成徐懷率兵馬進政事堂宣讀遺詔的妥協方案
政事堂的守衛,可以暫時由楚山選鋒軍接管;除諸大臣在政事堂聽詔外,纓云公主、鄭貴妃及諸妃嬪攜皇子則在宿衛禁軍的保護下,在距離政事堂最近的垂拱殿聽詔;淮王趙觀在淮王府侍衛兵馬保護下,在政事堂對面的樞密院聽詔。
待一切準備妥當,徐懷身穿鎧甲勒著韁繩,在百余甲騎的簇擁下從御街穿過,緩緩往政事堂而去。
鄭懷忠在徐懷之前就已經進城趕到政事堂,準備接掌朝堂大局的他,這時候可不甘落于人后。
徐懷走進政事堂正房前寬闊的庭院,抬頭看了懸在大梁門上空的夕陽一眼,如火丹霞將澄澈的蒼穹涂抹得絢麗多姿,繼而朝周鶴、胡楷、趙翼、汪伯潛、高純年、顧藩以及鄭懷忠、鄭聰等人拱手說道
“陛下病危將遺詔送到楚山,徐懷不敢草率行事,還請諸公見諒”
“陛下遺命何在,你快快宣讀。”胡楷長子胡致元雖說還沒有躋身大臣之列,但他在吏部任事,這時候賴在政事堂聽詔,也不會有人將他趕走這時候他認定徐懷乃是狼子野心之輩,說話就沒有什么客氣,只是催促他快快宣讀遺詔。
徐懷看了胡楷一眼。
胡楷袖手看向庭角槐樹,沒有理會徐懷。
“諸公久等候了,徐懷也不再惺惺作態,耽擱諸公時間了,”
徐懷慢條理絲的從袖囊中的取出一封信函來,抖展開,自顧自的宣讀起來,
“靖勝侯、明州刺史、楚山行營兵馬都總管、知汝、蔡州軍事徐懷賢弟足下,此書絕密,斷不可示于他人陛下駕崩,群臣驚惶,乃楚州與楚山相攜圖謀大計之時。想淮王潛邸諸臣品色,葛伯奕、葛鈺乃敗軍之將,汪伯潛、楊茂彥乃降敵之臣,淮王登基實乃大越之大不幸,社稷崩壞不可免也。徐侯乃國之干城,利弊輕重想來無需我等多言,當務之急乃囚淮王于建鄴,以防其亂,待助皇子寅登基之后才徐徐剪除其黨羽,天下乃安、胡虜可御”
群臣都傻在那里,這哪里是密詔,明明是鄭懷忠寫給徐懷、圖謀皇位的一封秘信啊
下狠心發動兵變,將周鶴、胡楷、高純年等人控制,有機會說服宿衛禁軍諸將領跟隨他們,將徐懷從建鄴逐走嗎
在顧藩看來,他們當下最緊要的就是先忍下這口氣,然后護送淮王前往壽州現在絕不能輕舉妄動、授人以柄,倘若淮王出什么意外,他們將徹底沒了指望。
淮王在堂上焦躁的踱著步子,良久之后才咬著牙對汪伯潛、顧藩說道
“我寫一封手札你們帶去政事堂見周鶴、胡楷,就說皇兄駕崩,我悲傷過度,回府后昏厥過去,經太醫救治才勉強醒起來,需要臥床靜養,暫時無法參與國政,諸事皆遵皇兄遺命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