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修撰《武經總要》,初衷是希望文武將吏都能系統性的學習、學握軍事知識。不過,在以文御武、以文治武的祖宗法限制下,《武經總要》成為士臣紙上談兵的依仗,而真正有著統兵作戰經驗的禁廂軍將領,卻很難參與到軍事決策的討論中來。這使得大越文武將吏對軍事知識的學習掌握,是極其流于表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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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之下,史軫及其父祖作為武經總要的實際編撰者,即便他們沒有實際的統兵作戰經驗,但他們在編撰時需要搜集大量的資料,需要掰揉碎了后反復的考證、研究,因而他們對《武經總要》的研究、理解,遠非那些紙上談兵的士臣能及。
徐懷坐回案席之后,盯著史軫,說道:“史先生說對兵事略知皮毛,我卻想聽聽所謂的略知皮毛,如何叫史先生身在應州感受到有垂堂之危?特別是劉世中、蔡元攸今日說到借兵,又是怎樣的略知皮毛,叫史先生立時有如坐針氈之感,迫不及待想抽身逃走?”
史軫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一改之前的謹慎猥瑣,飲著茶說道:
“蔡元攸等人以為赤扈人蠻族也,新得遼東數千里之地都難以掌握,對南面不可能會有領土上的貪念。他們畏大同殘敵困獸猶斗,因此有借兵之念,實屬正常。這也是與聯兵伐燕是一脈相承的。王稟相公極力反對,但在朝中也是孤木難支。赤扈人數度遣使秘密抵達汴京談聯兵之事,負責招應之胥吏,我也相熟,閑暇茶酒間會談及赤扈的一些風土人情。而我朝幾次秘使歸來,也都會有實錄呈稟御案之上,最終歸檔時,我們這些院司的小吏也是有機會一睹其貌的。事實上赤扈人立國正式仿效契丹行宮帳制,并組建怯薛宿衛軍控制體系繁雜的諸多部族后,崛起已是必然,不能再以等閑蠻族視之,很可惜滿朝文武能看到這一點,僅王稟相公數人而已——史軫吏職卑微,更是不足一提的。”
徐懷沉吟著沒有作聲,但他心里清楚,哪怕是王稟在走進桐柏山之前,對赤扈人并沒有系統性的認知。
王稟反對聯兵伐燕,是基本唇亡齒寒的樸素思維以及對大越本朝內部憂患的清醒認識。
甚至徐懷他自己也是這兩年來才一點點的補全對赤扈人的認知。
徐懷沒有想到,汴京之中竟然早就有對赤扈人進行全面、深入研究的人存在,但可惜史軫沒能科舉取士,在兵部半輩子才得舉薦擔任一個九品小吏,這除了他個人努力、才能出眾,很可能還沾到他父祖的余蔭。
這決定了史軫他個人就算對赤扈人有清醒認識,但微弱之極的聲音卻發不出來。
“赤扈仿效契丹行宮帳之制,但契丹以往并沒有對中原構成威脅,相反百余年來雙方基本能和平相處,遠不及西北戰事激烈……”王舉這時候忍不住趨前問道。
王舉雖然還沒有成為一代名將的機會,但種種特殊因緣,他的見識也遠非一般的西軍將領能及。
“我朝高祖定鼎中原,精兵強將橫掃河淮、大江南北,無遇敵手,卻在立朝之初,數度大損于契丹之手,怎么能說契丹宮帳之制不強?”史軫反問道,“與契丹百余年相持,這并不能說明宮帳之制不強,而是契丹崛起之時,正值中原武備最為鼎盛之時,當時我朝所行祖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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