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師利所部,整體上算不上多強,鞏縣守御一戰,周述對此也深有感觸,但問題在于,徐懷親自率桐柏山卒從西墻土垣突入寨中時,寨中恰如鄧珪所料,曹師利率親衛精銳正好在北寨門附近整隊集結,做好隨時出動增援鞏縣北部戰場的準備,沒有散漫一團被殺個措手不及。
也就是說,第一時間趕到宗祠西側進巷道狙擊桐柏山卒的數百甲卒,不僅兵甲皆齊、陣型整飭,將校都在隊列之中,沒有離開,將卒都沒有什么慌亂外,這些人更是追隨曹家兄弟多年、作戰經驗豐富的親衛、親兵精銳。
這些兵卒除了第一時間接到指令后,能直奔最關鍵的位置,在被徐懷、王舉連破好幾層盾陣都沒有亂陣腳,還能源源不斷的、有序的舉盾往前,都足以證明這點。
而曹師利倉促之間也沒有說要立刻將入侵之敵殲滅掉,而是以老卒、悍卒一層層結盾陣,利用巷道的狹窄地形圍堵襲敵,也可以說是再正確無比選擇。
周述看到這種情況,他才自視再高,也不得不承認他手下倘若率三五百百戰精銳,一定會被封堵在巷道里難以突進,雙方最多是僵持住,短時間內誰都奈何不了誰。
然而真要是如此,曹師利就會有充足的時間,組織更多的兵馬從兩翼的院落破墻穿屋,或直接組織弩手箭士從墻頭、屋檐包抄過來,以及拉來更多的戰械,代替單純的盾陣,對襲敵進行更為有效的封鎖圍困。
襲入寨中的兵馬,倘若不能及時西墻土垣狼狽逃出,一般說來,是難逃滅頂之災的。
這也是鄧珪一開始主張中止這次突襲行動的原因。
鄭懷忠這些西軍將領太保守,霧氣休戰,沒有將曹師利及親衛精銳調走,他們殺入寨中太冒險了。
周述當時聽了鄧珪的話,都覺得除了他們之外,禁軍之中并非就沒有可用之人了。
他卻不想徐懷太剛愎自用,而鄧珪這樣的人物,在軍中的地位看似不低,在徐懷面前卻也不怎么敢堅持自己的主張,這點多少叫周述失望。
鄧珪武舉出身,在地方做過好幾任巡檢使,此時以州團練使的身份在京西南路部署司任職,雖說這次才率三百兵馬援來,但論及軍中的地位并不比徐懷低多少。
而周述他們剛剛被提拔為防御都指揮使,這都不能算正式的任命,更不可能跟兼理軍政的徐懷對拗。
遵令行事是一方面,但周述心里還是覺得這次襲營會吃大虧,心里一直琢磨著,要怎樣完成掩護側翼的任務,避免事后會被徐懷遷怒,還要保證手下兄弟們不被剛愎自用的徐懷坑死。
然而看著敵軍烏龜殼一般的盾陣,在徐懷、王舉親率精銳猛打猛攻下,一層層破碎,周述才意識到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見識到徐懷、王舉以及他們身邊桐柏山卒的戰力是何等恐怖。
曹師利派出來進巷道結盾陣封堵的是精銳悍卒,但徐懷身邊跟著沖鋒陷陣的,又何嘗不是精銳悍卒?
而所謂的精銳悍卒,也是分層次的。
徐懷身邊的精銳悍卒,顯然要更強。
徐懷、王舉二人雖然武勇,但也不可能將數百面悍卒所持盾牌一一破開,氣力再強,也不可能無限制的壓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