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正在家中收拾東西,候朗捧著父親的刀過去詢問一下,才知道父親這次要隨張世棄哥哥他們去女真人的后路探聽消息,其他莊客鄰居都要同時往南面遷移。
于是一家人開始收拾東西,父親將牛車扎好,上面放了衣物、糧食、種子、菜刀、犁、鍋鏟等貴重器物。
家中的幾只雞也捉上去了。母親攤了些路上吃的餅,候朗嘴饞,先吃了一個,在他吃的時候,看見父母二人湊在一起說了些話,然后母親匆匆出去,往外公外婆家里去了。
不多時,母親回來,外公外婆也回來,家中關上了門。父親跟外公低聲說話,外婆是個不懂什么事的,抱著他流眼淚,候朗聽得父親跟外公低聲說:“女真人過了清河了,守不住,我們九死一生……”
外公跟他詢問了一些事情,父親道:“你們若要走,一定要跟緊大隊,金老爺子會安排妥當,不要為了自己有了什么想法,脫離隊伍。如果不想隨大隊去西面貧瘠之處,老爺子說了,過了錦州或能得太平幾年……”
這一番交流,候朗聽不懂太多。未至傍晚,父親先行離去,到金老太公家匯聚,隨即他們娘兩也開始隨著村里幾百人的大隊啟程了。
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快,晚上便在山間生活休息,第二日、第三日,又都走了一整天,那不是去南方,而是轉道向西的道路,但中途了經過了一次大道,第四日到得一處山嶺邊,有不少人已經聚在那邊了。兩百多人的隊伍一下子有增加了幾倍,加起來大概四五百戶人家,具體有多少人侯朗一時也搞不清楚。
孩子和女人不少,馬車、牛車、騾子拉的車都有,車上的東西各異,雖然看起來像是逃難,各自卻還都有些家底,甚至有家中人是大夫的,拖了半車的藥材。
侯朗也遠遠看到在前面領路的金爺爺的馬車,由馬家那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馬云照顧著,隊伍中唯一一匹戰馬由馬寶伯伯騎著,跑前跑后照顧整個隊伍,有時還脫離隊伍一段時間去往前面探探路什么的。
大家被分成十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一個壯年安排指揮大家,自己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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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小隊的管隊正是自己的舅舅張晉,不時有人與他打招呼,還有另一名在人員匯合后,一直跟在金爺爺車旁的人吃晚飯的時候過來與他們一家人說了會話。
這天夜里侯朗與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到得夜深時卻睡不著,他從帳篷里出來,到外面的篝火邊找到舅舅,在舅舅身邊坐下了。這篝火邊有那位晚飯剛見面的人與另外十幾個。
他們說著話,見孩子過來,逗了兩下,倒也不忌諱他在旁邊聽。侯朗倒是聽不太懂,坐在舅舅身后打盹,大人們相商事情的聲音不時傳來,火光也燒得溫暖,不一會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侯朗他們撤離村子的前一天的黎明前的黑暗時分。寒風勁吹。
村中晾谷場,已經有一支十二名名健壯漢子,正等在門外。
這十二人當中,全是和閭中選出的精銳,幾日前大家都有心里準備,通傳一下,眾人早就打包完畢。二十多匹牲口都是老爺子這幾年置辦下的草原馬,一半將作為馱馬使用,現在全都精神抖擻,噴鼻揚蹄,仿佛一口氣走個百十里山路都是等閑事的模樣。
馬雷正繞著隊伍檢查,看馱包捆扎結實沒有,看弓刀兵刃準備齊全沒有。
在馬雷自己的乘馬和戰馬之上,就插著一步雙騎兩張弓,六袋羽箭。鞍側插著一桿長矛,身上還佩著一柄直刀,一根足有七八斤重的鐵盾。丫丫叉叉如一尊活動的武器庫。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模樣。邊地男兒家中,可能錢沒有幾文,糧食尋不出幾斗。但總會備下弓刀。
馬云背著一口弓眼淚汪汪的圍著自家兄長打轉,軟磨硬泡的就想跟著出門走這一遭。
“哥,我絕不會拖累你們。路我也走得,遇見女真狗我也開得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和少爺說說,帶上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