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語氣溫和平淡,對赫連來說已斷無可為的無望之事,在他的口中,卻仿佛一件信手便可為之的小事。
赫連玲珠唇瓣張開,一時難有言語。
“我如此做,既為還你恩情,同時也有著私心。”云澈滿目坦然:“我想入麟神境一觀。”
麟神境畢竟是淵皇所設,開啟時又有深淵騎士在側,暗入風險極高,強闖更是作死。
隨同而入無疑是最理智,甚至近乎是唯一的選擇。沒有追問云澈想入麟神境的原因,甚至沒有問他會有什么辦法能保赫連皇室贏得資格,她眸光避開云澈的直視,聲音忽然輕了幾分:“你和西門祺無冤無仇,卻下
那么重的手折辱重傷他,也只是為了……報恩嗎?”
貴為皇室之人,面對三宗,卻從來只能忍氣吞聲,咽下屈辱。
包括她的父皇在內,從來……從來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如此護她尊嚴,為她出氣。
“……不全是。”云澈回答。
短短三個字,足引無限遐思。一抹奇異的歡欣在心底涌現,幾乎要不受控的溢于臉頰。她螓首抬起,一雙明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云澈近在咫尺的面龐:“好,我會全力規勸父皇。若父皇不聽,我
就去……求見太祖。”
“所以,你暫時……不走了,對嗎?”
“嗯!”云澈點頭。
其實,赫連玲珠就算規勸失敗,他還留有另外一途。
他先前一頓毫無留情的辱罵赫連玦,可不是為辱而辱,畢竟一個斷脊的國主,即使有著半步神滅的修為,也不配讓他刻意浪費唇舌。
而是為了將他激怒。
而怒極,必攻心。
他的心脈纏縛著陌悲塵留下的半神之力,最忌的,便是動怒。
赫連玦先被砦連城和西門祺氣到吐血,再加上他一頓錐心刺魂之言……云澈看得出,他的心脈之創已全面爆發,傾盡全力才堪堪壓制,臨近崩潰失控。
若是再來上那么一下……
所以他離開前,又特意送他“浮諾”二字。
待他品明白這兩字,差不多也該氣暈過去了。
云澈先前詳細探視過他心脈的狀況,今日這般程度……還是一番又接一番的怒極噬心,差不多足以將赫連玦逼入絕境。
而絕境無路之下,他會想到誰呢?
先前怒然拒絕。
若再來相求……那可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赫連玲珠離開,離開前與云澈交換了傳音印記,還給了他一處棲身之地……是她在皇城邊際用來靜修的一個外殿。
遠方,陌蒼鷹的身影晃了一晃,他踏出一步,似乎想要和云澈說什么。但馬上,他的腳步和身形又連忙縮回隱下,數息之后,悄然離去。
云澈回過身,瞳中的溫軟和憐惜瞬間化為一片幽寒的靜寂。
這是他到來深淵的第三天。
到來深淵前,他一直在設想的第一途,如此之快的便已鋪就。
麟神境,極有可能便是他擁有完整邪神玄脈,從而能夠突破界限的關鍵之地。
若一切順利。
那么他云澈,便將就此成為完整的,真正的……現世邪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