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已過去了這么久,她依然無法接受和原諒。
哪怕半年前云澈冒犯的是自己,她都不至于如此。
云澈依然低著頭,沒有半句爭辯反駁……也無法辯駁。
“宗主當時雖重傷之下身染虬龍之血,無法自救,但你既已帶她脫困,明明可借助三炎神宗主之力,輕易驅散虬龍之血,為什么卻要……”
“我不相信他們!”云澈微微抬頭,脫口而出:“我怕他們趁人之危,傷害師尊。而且我不愿讓他們褻瀆……”
那時的他,還沉浸在焱萬蒼等人自私不救的怨恨之中,對他們怨恨之余甚至都有了殺心,又豈會有半點相信。且縱然他們愿意全力施救,必定會有肢體碰觸,以沐玄音的高傲冰絕,又豈會接受。
而后半句話,他說到一半,便再無法說下去。
因為就結果而言,他對沐玄音所做的,又何止是褻瀆。
“除借助三宗主之力外,還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沐冰云幽幽道:“宗主的體內有著強大的冰凰源魂,縱然玄力全失,意識昏迷,區區虬龍之血,也根本不可能危及她的心魂和性命。”
云澈猛一抬頭,愣在了那里。
“你犯下的,是整個吟雪界歷史上,最不可原諒的大罪。但畢竟,在那之前,你救了宗主的性命……否則,她必已隕落在葬神火獄之中。”
云澈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無法看清她的神情,但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復雜無比的情緒與心境。
“即使如此,我依舊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你。”沐冰云輕輕的嘆息:“你師尊……她亦對你萬分失望與憤怒。”
“我知道。”云澈黯然低語,然后自愧的一笑:“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做她的弟子了。冰云宮主,是你將我帶到吟雪界,之后又對我多次關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只是……我應該已經沒有機會報答了。”
相對于沐玄音的身份和她所在的高度,云澈渺小的連螻蟻都算不上。
就如一個卑微的乞丐褻瀆了舉世尊崇的女帝,凌遲一萬次都難贖其罪。
不但玷污了她的圣軀,還毀了她完整的元陰之體……更不要說,她是他的師尊,對他還有著莫大的恩情。
他感受到了沐玄音目視他時的憤怒,這次,他已做好了承受重懲的覺悟,而且不準備再逃走了。
沐冰云默然,許久,才輕輕道:“你可知,宗主她為何會前往那個叫幻海島的地方?”
“是察覺到我的氣息了吧。”云澈回答道。他不知道沐玄音是如何找到的自己。前往黑琊界之時,火如烈發誓為他保密。在黑琊界,他都是以“凌云”自稱,知道他“云澈”之名的,也只有紀如顏。
為了防止被人識出他來自吟雪界,他幾乎從不動用冰凰封神典。就連修煉,也選擇在了可以很大程度隱匿和混淆氣息的黑魂山脈。
“不。”沐冰云緩緩搖頭:“她雖然一直在找尋你,但神界浩大,她從未能尋到過你的蹤跡。她之所以會前往幻海島,是偶然知曉了那里有皇仙草的出現,為不被他人取走而親身前往……因為,那是為你煉制乾坤五瓊丹的必需之物!”
“……!”云澈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側目深深的看了云澈一眼,沐冰云緩步離開,冰幽的聲音似來自夢境般飄渺:“相比你犯下的大錯,她更失望和憤怒的,是你的落荒而逃。”
沐冰云離開,云澈怔在那里,整個人如被抽離了魂魄……許久,他緩緩的抬手,壓在了心口上,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的翻騰著,無法休止。
“師尊沒有要殺我……她去那里……是為我找尋皇仙草……”
“是……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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