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早晨滿大街的車水馬龍,賣油條的,炸糖糕的,賣餛飩的攤子擺滿了馬路兩側。我和海生穿梭在人群里,前后都看不見垃圾回收車。
我找了個攤主想打聽一下,他見我也不買早點,壓根兒就不告訴我。我的玻璃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哎,現在這世道呀,比幾十年前差遠了,要不是舍不得空調西瓜WiFi網購,我真想一個天雷穿幾十年前去。幾十年前走天下靠毛選,幾十年后走天下只能靠毛爺爺。
最后,我靈機一動。給110撥了個電話,開頭接線員還挺熱情的,后來聽到我想找一個碎成渣的馬桶后直接警告不要占用納稅人報警資源。
我對著手機干瞪眼,老實說心里還真有點兒委屈,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
我又撥了一遍查垃圾處理中心的電話。接線員語氣溫柔,可提供了兩個電話號碼,沒有一個能打通。
我和海生站在路口一籌莫展,就像兩個逃荒而來的災區難民似的手足無措。無可奈何的挫敗感讓我心情有些煩躁:“好好的馬桶不當非當什么馬桶之王!”
海生在一邊幽幽的道:“咸魚也配有夢想。”
我:“……”
我打眼兒一看,路邊剛好有一家公共廁所,門口排著的隊伍是越來越長。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海生倒是很淡定,西裝革履,皮鞋锃亮,今天天氣有點陰,他戴著大墨鏡表情嚴肅的站在街口——來往上班的路人看到我倆直接像散步看見狗屎一樣繞開了。
我無暇估計別人戒備的眼神,因為我看見公共廁所外面排隊的人群更長了,路口頂呱呱炸雞生意最好的時候隊伍也沒這么長,可見吃喝拉撒中吃真的不該排第一位。
早高峰城市的道路就像一條條下水管,這條下水管現在巨特么堵,一輛被噴成白色的金杯面包車從我面前緩緩駛過停在路口等紅燈,車頂上大大的廣播喇叭和車身上貼著的廣告“城市幫幫問”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是我們市那個半死不活的電視臺的欄目車,該電視臺長年不孕不育和無痛人流的虛假廣告播得比電視劇都勤,偶爾還賣賣包治百病的保健藥和永遠減不下肥的代餐粉。要不是每晚七點整還轉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我都以為它早倒閉了。
此時此刻,我靈機一動,趕緊沖上前把車攔住,司機叼著煙從窗戶伸出腦袋罵了一句:“不想死的讓開啊!”
我雙腿像篩糠似的哆嗦(怕他真撞我),但上半身依然不為所動,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沖他們吼了句停車。
司機又把腦袋探出窗戶粗聲粗氣:“沒錢!不買商鋪!不辦保險!你再不讓開我懟你了。”
我本來還納悶兒他何出此言?當我看到站我身邊的穿西裝的海生才恍然大悟——他不像推銷誰像推銷?俗話說得好,三十年前穿西裝是有錢人,三十年后穿西裝是賣保險的。
司機見我不讓路直接惱了,轟著油門兒跟頭文字D開場似的想嚇唬我,忽然,后排車門被拉開了,車里橫出一個人來。按理說電視臺的車,里面走出來的也得是個俊男靚女吧,結果出來一目測200多斤的胖子。
胖子擰著五官來到我面前:“兄弟,大路口推銷不要命?”
“我攔車不是搞推銷。”
胖子嗤之以鼻:“不搞推銷,難道你攔車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