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晶就打電話給張文倩:“把三號二床申志凡的病歷拿到王主任辦公室。”
過了幾分鐘,果然只聽走廊上踢踏踢踏腳步聲,張文倩走路還是如此風風火火,但人一進門,一雙哭得紅腫的核桃眼十分顯目。
張文倩把病歷交給護士長安晶,護士長把病歷遞給院長梁剛強。
梁剛強翻開病歷看了看:“每天這個數字的引流量,也可以進行夾管試驗了。”
梁剛強這句話的意思大約是讓王鵬飛補個夾管試驗的醫囑,那么今天發生的事就能說得通了。
王鵬飛當然不能同意,說:“但你看看他的GLS評分呢!”
GLS評分是是醫學上評估病人昏迷程度的指標,4分以下愈后不良。
申志凡在夾管之前的評分雖然不至于低過4分,可是病情并不穩定,不適合夾管。
梁剛強道:“腦室引流管的放置時間為3-7天,若是放置時間過長,容易引起顱內感染,其后果是佷嚴重的!”
王鵬飛道:“首先,護士在更換引流管時應注意無菌操作;其次,過早夾閉引流管引起顱內高壓。現在不是都已經證明了嗎?”
說來說去,王鵬飛就是不肯補錄醫囑。
安晶激動地道:“王主任,你一定要這樣的話,張文倩這個小姑娘就被毀了。”
說到張文倩,她身子靠在門后眼淚汪汪。
她沒帶口罩,可見是一張細長的瓜子臉,細長的柳葉眼,小鼻子,小嘴巴,很有宋朝仕女的纖弱味道。
但王鵬飛道:“那有沒有人想過申志凡這個老頭子的一生呢?”
張文倩哭著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沉默著。
柳青青看著張文倩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王鵬飛說:“謝大園去跟家屬發一下病危通知書,其他人回去吧。”
此時已是晚間十點左右,王鵬飛去監護室查看申志凡的病情。
組下幾個小醫生也覺不便就走,散落在醫生辦公室坐著,有的人翻病歷,有的人叫外賣吃夜宵。
同時人手一部手機,在群里發信息。
謝大園:“得罪了護士長,以后值班可要小心了!”
王老板:“謝大頭,你什么意思,我都是為了我們長遠的將來著想!”
謝大園發個尬笑的表情:“我能撤回嗎?其實我沒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大家。”
王老板:“大家要統一戰線,醫院有醫院的制度,不是搞私人恩怨的地方!”
謝大園貼大拇指:“王老板說得對!”
王老板:“大家這段時間各自謹慎些,小心駛得萬年船!”
謝大園:“收到!”
羅陽獻花:“收到!”
劉武調皮:“Yes,sir.”
白旭楊獻花:“收到。”
柳青青獻花:“收到。”
柳青青沒心情吃飯,一邊為張文倩惋惜,一邊又擔心“弟弟”在賓館出事。
她看房卡上有賓館的電話號碼,就想著打個電話問問,不過她不想讓別人聽到,因而就到消防通道的扶梯口去打這通電話。
當時天已經很晚,病區走廊的燈已經熄了許多盞,消防通道上自然也是黑咕隆咚的。
在這么黑咕隆咚的地方,除了柳青青,還有人在通電話。
那個人用一種自我譴責的口吻說:“病人據說已經拉到監護室了,馬偉,我這可全是為了你!”
她口中的病人,難道是在說申志凡嗎?
柳青青警惕地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