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名護工和一名保安在勸。
但這會兒正是群情激昂的時候,根本勸不下去。
非但勸不下去,看熱鬧想吃瓜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圍在外面這一圈人,根本都看不到瓜了,也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昂著頭朝里望。
“讓一讓!我是醫生!讓一讓!”柳青青嘴里喊著,好容易從人縫里面擠進去。
只見圈子的正中,是一名瘦削長發的女人,手里揮舞著一張燒透的黃紙,口中念念有詞:“曩謨三滿哆。母馱喃。阿缽啰底。賀多舍。-------”
柳青青聽不懂這女人在念叨什么,但可聽出她語速十分之快,很快將一遍“咒語”念完了,說道:“誦此咒一百八遍,災難即除,吉祥隨至,我兒子的病立即好了!”
原來此人是彭騰騰的母親趙玉雅。
不知道從哪里聽來這么一個主意,要給兒子用這種方法除去晦氣。
正可謂是“窮極則呼天”了。
旁邊護工在那里勸,“哎呀,阿姨,這里不好燒紙的,小心火,別搞出火災來!”
趙玉雅哪里肯理她,繼續:“曩謨三滿哆。母馱喃。阿缽啰底。賀多舍。-------”
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念一百八遍,少一遍都不行,少一句,少一個字,都無法證明全部的母愛。
隨著人潮洶涌,彭順成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好了,玉雅,夠了------”說了幾遍趙玉雅不聽之后,彭順成的聲音猛地提高八度,“我說夠了!”
趙玉雅立即針鋒相對,情緒爆發地比彭順成還激烈,“夠什么夠!”她一雙絕望的母獸通紅的眼,狠狠瞪視彭順成,“你不幫我也就算了!你還搗亂!!你是我老公嘛!”
趙玉雅說著說著,音量越來越高,隨即大吼一聲,“啊!要不是你!要不是那年我生兒子的時候,你-------你早點送我去醫院--------
“嗚嗚嗚,我也不至于落下這個病-------我不會生了,順成!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子!現在兒子要死了!要死了!”
聽趙玉雅的話語,好像曾經發生了什么事情,導致她不育,彭騰騰將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都是你害得我,都是你害得!”趙玉雅一邊哭喊,一邊搖晃著彭順成,還是越說越崩潰,最后索性倒在了地上。
燒透的黃紙,變成了上下翻飛的灰色蝴蝶,在監護室門外大廳里飄著晃著,然后掉到地上,都成了灰燼。
不過是灰燼。
柳青青感覺趙玉雅現在就像這一團灰燼,輕飄飄的。
彭順成的眼睛也濕潤了。
柳青青一陣唏噓,去按監護室的門鈴。
猛地只見倒地的趙玉雅眼角發出一線光亮,就在監護室門打開的一霎那,趙玉雅好像捕食的鬣狗,從地上一躍而且,拽住了柳青青。
柳青青只覺得胳膊一緊,已經被突然爆發的趙玉雅拉到監護室去了。
此時,監護室的護工雖然看見并追了過來,但步伐上根本就趕不上趙玉雅。
趙玉雅雖然是走著,但比一般人跑得還要快,感覺好像是在競走。
一下子把柳青青拖到彭騰騰的床前。
“你是不是叫柳青青?”
“你就是柳青青,對不對?”
眼見趙玉雅一副被逼急了的困獸模樣,柳青青心中打鼓,還道趙玉雅要做什么傷害自己的事,自忖自己好像也沒做過傷害趙玉雅母子的事啊!
正自心慌,沒想到趙玉雅忽然對著自己跪了下來。
“柳醫生,麻煩你救救我兒子吧,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