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城端著早餐回房,原以為女孩還沒醒,誰想一進去,就看到她搭拉著腦袋在發呆。
被開門聲驚醒的她,抬頭看穿著作戰服進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高大挺拔,面容極美,淺灰的眸子寒沉疏冷,如晨暮中而來的冷酷王子,讓人輕易便被他美麗的外貌迷惑。
可他更像是千山暮雪上凜冽又無情的風,即使是他一人,也強大得讓人窒息,讓見者生畏,何況,他還擁有一個龐大的軍團。
時宴上輩子只見過他一次,那就是自己攻進夏城時,他在淪陷的城市中央,從容的向她伸出手。
現在更不用說了,幾乎天天見。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男人擁有罕見的沉著,與極強的自控力,他總是能對每一次戰爭做出最穩妥最正確的決策。
包括現在的。
顧凜城關上門,看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的女孩,把早餐給她。
時宴視線從他臉上收回,看他手里的早餐。
她想會兒,搖頭。
顧凜城把早餐放桌上。“在想怎么報仇?”
時宴垂下眼簾,望著自己的手。“我想了很多,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想了多久?”
“……大概你出去之后就在想。”
他出去之后?
這說明,她醒了至少有半個小時了。
這比她前幾次醒來的時間要早很多。
是因為憤怒讓她無法安眠。還是她自身的能力有了明顯提升?
顧凜城拉張椅子,坐到床邊,看了無生氣似一夜長大的女孩。“都想了些什么,說來聽聽。”
聽他磁性平和的問話,時宴抿唇,抬簾瞅著他。
沒說話。
顧凜城望著她充滿隱忍、克制、憤怒等復雜情緒的澄澈眼睛,替她說:“你想回去是嗎?”
時宴確實這么想過。
現在是她回反派者當首領的最好時機。
她可以整合各大部落的人,然后向姚占林發起進攻,為不夷城死去的人報仇,也是為城外求得一份和平。
顧凜城反問:“你想沒想過,以他們現在的裝備,你們不一定能取得勝利。”
時宴沒說話,墨黑的眼睛仍靜靜的望著他。
似是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顧凜城講:“帝國的計劃是,協助反派者清理掠奪者,不是你或者我們主導。”
帝國要想清理那些掠奪者,不是件什么難事。但如果這么做了,新城就沒有接納這些和國帝為敵的反派者。
這與他們之前的計劃是相駁的。
所以,要想報仇,只能是靠他們自己。
而如果靠他們自己,注定會是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局。
時宴要從沒進過城,從沒體驗過和平,她會像上輩子一樣,不懼怕任何一場戰爭或死亡。
可現在,她承認,她遲疑了。
她若回去當首領,必定失去帝國這個強大的后援。而單憑他們自己與掠奪者和倦羽組織斗,幾乎沒有勝算。
時宴現害怕失敗,害怕重蹈覆轍,害怕自己沒有帶來和平,反而帶來更大的傷害。
她沉默許久,反問:“要是你……你會怎么辦?”
顧凜城看認真尋問自己意見的女孩,把桌上的早餐遞給她。
“看來你已經冷靜下來了。”
時宴沒什么胃口,但猶豫下還是伸手接過它們。
顧凜城見她不吃,還是睜著漂亮的眼睛望著自己,便講:“先吃點東西。”
他這話有種莫名的魔力,讓人不由覺得安心。
就仿佛,昨晚那場她無能為力的戰爭已經遠去,現是在溫暖又舒服的環境里,不想去思考太多。
時宴聽從的,端起還溫熱的粥,一口喝掉了一半。
剩下一半是底下的,燙。
顧凜城在她吃東西的時候講:“按你們現在首領的意思,我們已經到了弓山城外。等不夷城的幸存者全部抵達這里,你可以選擇撤或不撤。”
時宴聽到這話,張了張嘴。“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自己有答案了。”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