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里吧,就在蒙古包前面就行。”
衛燃一邊調試著相機一邊問道,“詩怡,那倆孩子是叫光復和佑華嗎?”
“對”
詩怡點點頭,努力平復著情緒答道,“他倆是雙胞胎,哥哥叫光復,妹妹叫佑華,是金玉給起的名字。”
聞言,衛燃招呼著說道,“讓孩子們站前面吧,大人站在后面。”
在他的指揮之下,楊詩怡等人帶著孩子們擺好了姿勢,衛燃也將相機放在了那輛馬車上壓下了自拍撥桿,隨后跑過去站在了老白的身旁。
如白光之前一般,衛燃用剩下的幾張底片分別給趙金蘭母子、老白和他的孫女,以及楊詩怡和她的雙胞胎孩子,乃至孩子們分別拍了幾張合影,直到相機里的底片全部用光,這才跟著鉆進了已經擺好了酒宴的蒙古包。
“詩怡,你們現在在哪呢?”
衛燃在端起酒碗學著敬過長生天之后好奇的問道,“胡八指兩口子一直在找你們呢。”
“我們也搬到了外蒙”
楊詩怡端起馬奶酒和衛燃碰了碰之后解釋道,“金玉出事之前華人在毛子那邊就越來越不受待見了,好多人還被當作鬼子的間諜抓了起來。”
說到這里,楊詩怡嘆了口氣,頗有些自暴自棄似的說道,“后來實在是沒法子了,我當時又懷了孩子,這才在三姐的介紹之下搬到這邊。
也直到搬過來之后,我才得著信兒金玉沒了。
再后來鬼子投降了,過敏黨也被趕走了,我又聽說家里連土匪都剿干凈了,索性也就不打算回去了。
我只要一想著回去,一看見那白山黑水,就忍不住想起金玉。
他他連個尸骨都沒留下來,我唉
我現在我只想著好好把我和金玉的孩子拉扯大,看著他們長大成人也就心滿意足了。”
“喝酒吧”衛燃不忍再提起對方的傷心事,端起馬奶酒灌進了肚子里。
“他們過的還好嗎?”楊詩怡和趙金蘭幾乎同時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好,好著呢。”
衛燃用當年胡八指送給自己的解食刀切下一塊羊肉送進了嘴里,一邊大口大口的嚼著,一邊含糊不清的答道,“胡八指和烏娜坎也有了一兒一女,兒子叫胡玉虎,女兒叫胡詩霞。”
咽下嚼爛的羊肉,衛燃端起酒碗灌了老大一口繼續說道,“趙金玉的玉,田小虎的虎,楊詩怡的詩,宋紅霞的霞。他們他們兩口子誰都沒忘。”
稍作停頓,衛燃又開始介紹李隨安的情況。
“隨安,我是說李望川,他自從青禾犧牲之后就回川蜀了,改回他以前的名字李隨安,開了一家叫倉稟齋的糧店。
他三哥的遺孀前些年把自己的一個遠房表妹介紹給他做了媳婦,生了個孩子,叫李望川。他他沒忘了青禾,他”
“青禾的事兒不怪他,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趙金蘭嘆了口氣,“罷了,知道他過的挺好就行了。來,衛兄弟,喝酒吧!姐跟你喝一碗!”
心知她們都不想在繼續那些傷痛的話題,衛燃也端起了酒碗,和他們碰在了一起。
在一次次端起的酒碗碰撞聲中,一碗碗馬奶酒被灌進了肚子,就像趙金蘭和楊詩怡以及同樣失去親人的老白迫切的想喝醉來逃避些什么一樣,衛燃同樣也想喝個酩酊大醉,為了忘掉那些痛苦,也為了銘記那些沒有活下來的人。
在酒精的安撫下,心頭的那些傷痛被漸漸稀釋,意識卻也被漸漸淹沒。
終于,當衛燃再次灌下一碗醇香的馬奶酒之后,他也在驟起的白光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下一秒,隨著白光消散,他也像是好好的睡了一覺似的,伸著懶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