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其翻開,泛黃的紙頁上用鋼筆線條手繪著一面國際縱隊的三色旗和一顆紅色的三角星。
“國際旅的華夏戰場日記”
衛燃讀出了這個手繪圖案下的西班牙語文字,同時也大概確定,這也許是克萊蒙寫下的。
沒有繼續看,他扣上這本筆記,裝回馬毛皮長包里,隨后又把帶回來的那面旗幟,乃至虞彥霖的印章、吊墜等遺物物一并裝了進去。
最后將那支阿斯特拉400手槍收回食盒,衛燃拎著這個馬毛皮長包匆匆下樓,找到了那輛仍在等待自己的網約車。
這一次,他坐在了后排車廂里,并在得到司機的允許之后打開了頭頂的照明燈。趁著車子往醫院開的功夫,衛燃也重新拿出了那本克萊蒙寫下的筆記,快速閱讀著他在國際縱隊撤出西班牙之后,對包括虞彥霖在內的那些陣亡的朋友們,尤其旗幟上那些星星們的回憶。
這里面還記錄了他和阿曼尼來華夏路上的點滴瑣事,他們在申城的各種經歷,乃至他們二人相互愛上對方的過程。
終于,就在車子快要開進醫院的時候,這本筆記里的文字換成了法語,也換了一種字體,而內容卻是克萊蒙犧牲的那天發生的一切。
繼續往后翻,接下來的法語文字顯然是由阿曼尼寫下的,內容也多是她對克萊蒙的思念,以及她為了救下黃佑澤遇到的危險和麻煩,乃至鬼子的殘暴。
“先生,到醫院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司機也將車子穩穩的停在了之前衛燃帶著那位葛老師上車的位置。
關上閱讀燈謝過司機,衛燃拎著馬毛皮長包快步返回那間病房門口,遠遠的便和那位虞先生打了聲招呼。
“虞先生,您先回家換身衣服吧。”衛燃說道,“這里交給我就好。”
“給你添麻煩了”
虞先生感激的說道,“我回去換個衣服就.”
“您回去之后不用急著過來”
衛燃笑著安撫道,“回去好好休息吧,等天亮之后再過來,后半夜交給我就好。”
“這怎么行,這.”
“這有什么不行的”
衛燃催促道,“咱們就別在這里爭了,您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早晨過來,順便給我帶點申城特色的早餐您看怎么樣”
“這”
“別這啊那了,就這么定了。”
衛燃說道,“您怎么回去用不用我叫車.”
“不用不用,我開車來的,我車就在樓下。”
這位不知道是不是虞進疆的老男人明顯對衛燃這種不知道和誰學來的社牛安排有些招架不住,“那就麻煩你了,我.我給你帶早餐過來。”
“多帶點,我胃口可大。”
衛燃自來熟似的提出了個小小的要求,卻也無形中讓對方稍稍松了口氣。
目送著這位不善言辭的虞先生走進電梯,衛燃回到病房的門口等待片刻,隨后輕輕推開房門走到了唯一的一張躺著人的病床邊上。
借著監護儀的微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那個熟睡的老人松弛的皮膚和略顯凌亂的稀疏頭發。
額外掃了一眼監護儀上的數值,衛燃轉身悄無聲息的走出病房帶上了房門,隨后靠著墻坐下來,重新從包里取出了那本戰場筆記繼續讀著之前沒看完的后半部分。
也正是從這后半部分,他終于在讀完了阿曼尼在華夏一直戰斗到鬼子投降,并且離開華夏之后經歷的一切,也找到了她自殺的原因。
在這本筆記里,她直到回到西班牙才得知,她的好朋友哈妮卡在她們前往華夏之后不久就被重新上臺的弗朗哥清算死在了監獄里,要不是克萊蒙的叔叔反應快帶著那倆孩子逃到了意大利,恐怕他們也會被丟進監獄。
可即便如此,克萊蒙的叔叔也在不久之后就死了,克萊蒙的媽媽更是在得知兒子早已經戰死的消息之后陷入了昏迷。
打擊不止于此,當失魂落魄的阿曼尼回到法國的時候,卻發現就連她的父母,也已經在幾年前就被占領法國的德國人殺死了——原因是窩藏游擊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