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忽然快語道:“在下注意到,剛剛朱大官人挽來時,夫人肩膀不經意抽搐了一下。那不是哭泣帶來的,是被挽肩后的下意識反應。”
朱夫人不哭了,疑惑又驚訝的半張著嘴巴。
趙平安接著道:“若是不熟的人模肩,那反應就是對的。但幾十年的夫妻間出現這狀態就不正常,是夫人對他有防備,甚至是害怕他的表現。”
“閉嘴……區區書生,你根本不了解這家里的事。”
朱夫人猛的站了起來,呼吸顯得越來越急促。
趙平安道:“來也來了,我看到了太多異常,就必須說出來。”
“朱小娘子房間有非常重的藥香,那在醫館很常見,是用于凝神催眠用的爐香。如此深重的味,代表長期熏陶,說明朱小娘子長期睡眠不好。”
“她本是無憂無慮的如花年紀卻失眠?該是家庭壓力。看夫人傷痛程度,一定是愛護女兒的,于是可不可以這樣認為:你都害怕朱大官人,那你女兒更怕,這是她失眠的緣故?”
“你,你!”
朱夫人震驚的看著他,許久才試著道,“難道……難道你可通鬼神?”
“小先生的確通鬼神。”
范二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先發現的。
趙平安搖頭道:“我不通鬼神,只是愛觀察愛思考。”
朱夫人楞了。
范二則是急的想抓墻,他分明通鬼神卻不承認。
趙平安又道:“廊檐間掛著風鈴,那通常出自少女之手,配色是藍色為主。”
朱夫人疑惑道:“那的確是小女生前制作,藍色怎么了?”
趙平安道:“房間里,被褥甚至是簾子也是藍色。除此之外有縫衣工具,有剩下的藍布料碎片。之前抓走的那所謂兇手,他恰好穿著一身新的藍衣。”
“我,你……妾身不明白此番言辭的重點是什么?”
朱夫人哭的很傷心,卻下意識錯開了目光。
聽到這么多細節,范大也覺得不對了,“先生的意思是朱小娘子喜歡藍色,自然也會用喜歡的顏色給心愛之人制衣,這是愛人,何以成了兇手,這是疑點,果如劉頭說的是冤案。”
說完,他又對趙平安五體投地的姿態抱拳:“先生果然神算,短時間看到了這么多容易忽略的細節,算好及時,還沒被掩蓋。”
范二卻只顧指著趙平安道:“先生還敢否認能通鬼神?”
趙平安不理會他們,對朱夫人步步緊逼道:“我不是差人,不過這相反可以讓我放飛想象的大膽說話。”
“一,即使你不承認我也能看出來,你不但恨朱大官人,還懼怕朱大官人。從你肢體語言反應,你甚至把女兒死去這事怪罪于他。”
“二,從不可一世的劉頭對他的態度,折射了朱大官人的威懾力和霸道。這種人倘若打算用朱小娘子做籌碼,與縣尉家結親,就會衍生出很多事。”
“三,從朱小娘子用最喜歡的顏色給‘他’制衣看,會這么做的懷春少女,大概率對父親的政治聯婚強烈抵觸。而霸道習慣了的父親,容易把仇恨轉嫁在那‘兇手’頭上。”
“四,從我說小娘子屋里全是藍色,夫人眼里滿是疑惑看,小娘子已被軟禁很久,甚至你這做娘的都不能去看望,于是你不知道女兒最近的狀態,未能提前察覺她的異常想法。”
“五,直至女兒死了,我看到你有無盡的悲傷情緒。但劉頭表示案情蹊蹺時你卻毫無期待,這完全不是女兒死了的母親表現。”
到此趙平安一字一頓的道:“綜上,你女兒該是死于自殺。這樣才能解釋你悲傷,卻對查明真兇毫無期待。因為你知道誰是‘兇手’,于是你的理智不敢反對朱大官人,但肩膀卻下意識對他的手進行了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