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只是冷笑:“這有什么難明白的,你沒瞧見大房里死了的翠翹、如今的翠萍,二房里的翠珍,我們三房從前的翠蕊,還有如今府里風言風雨傳的跟四弟不清不白的那個翠玉,再加上現在要插到我們屋里的翠英,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么?”
二嫫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些都是老太太屋里的姑娘,這么說,老太太是故意……”
佟氏沉重地點點頭:“就算沒有二嫂子從中插一腳,老太太遲早也會安個人進來,只不過現在要安的恰好是翠英那個丫頭罷了。”
二嫫皺著眉頭道:“翠英跟二老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老太太就不忌諱?怎么就偏偏挑中她呢?”
“二房已有了個翠珍,還算得寵,沒什么事,老太太不會多派一個人去跟她爭。翠英是自己打錯了主意了。也罷,反正現在是把這個事情壓下來了,且放一邊兒去。只要老爺在國喪期間定下缺,我們立馬走人,就不怕別人再搞鬼。”佟氏拿定了主意。
晚間佟氏對張保說起這件事,雖然滿腹委屈,也是強忍著,還勉強笑著問他,要不要過兩個月給他找一個,接著還有些惋惜地道:“可惜當初陪嫁過來的兩個丫頭,都嫁到外頭去了,不然給了你,也能給我作個臂膀。若那翠英姑娘能入你的眼,自是最好,不然我另尋個貼心可靠的人來侍候你,也好讓家里熱鬧些。”
張保倒不是不心動的,自妻子懷孕以來,他清心寡欲也有些時日了,雖說閨房中自有樂趣,但到底比不上溫香軟玉吸引人。但看到妻子強顏歡笑的模樣,又實在不忍。妻子陪著他吃了幾年苦,若這時候另納新人,實在對不起她。更何況妻子的話,讓他想起了當年的翠蕊,暗暗起了警惕之心。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連侍候多年的翠蕊,一時受了寵,都會得意忘形地傷害他的兒女,又怎知新來的人品性如何?在他心底,到底還是子嗣最要緊。
于是他便憐惜地攬過妻子,柔聲道:“我要妾做什么?有夫人一個就足夠了。你不要擔心,只管好好保養身子,到時候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至于納妾的事,我自會去跟額娘說,勸她打消主意的。”
佟氏擔心地說:“你可別為了這事頂撞額娘,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張保笑著安慰她:“我不會這么糊涂,再說了,如今是國喪期間,額娘也不會亂來的。”
他好生安撫著妻子,直到她睡下,才到書房里坐了良久。第二天一早,他就單獨去給母親請安,母子倆談了很久的話。
他們間說了什么沒人知道,只是之后的日子里,老太太沒再向佟氏提起這件事。佟氏也松了一口氣。
淑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經發生過第三者危機,還是每日上課、練習琴棋書畫、做做針線。唯一引起她注意的,就是秋菊最近心情很好,臉上常常帶笑。淑寧問她是否有什么開心事,她只是笑著說是天氣好的緣故。倒是旁邊的巧云聽了她這話,冷笑不已。秋菊白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吵架,轉身掀起簾子就出去了。
近來婉寧整日在家,很少出門。淑寧問她是什么緣故,她也不說。媛寧偷偷告訴淑寧,婉寧總是拉著權貴子弟出門玩,那些做家長的擔心孩子在國喪期間玩鬧太過,會引起皇家不滿,因此不許他們出門。原還有人帶婉寧參加些文會詩會什么的,但因她年紀太小,別人嫌她礙事,不好以文會的名頭尋歡作樂,也不再請她去了。而婉寧自入宮一次后,也沒再去第二遍,府中甚至有過閑言,只是后來皇太后派人賜了些點心,才把那些流言壓下去。
因為暑日天長,老太太又總是睡覺,婉寧無事可做,便常來上課。作為教室的水閣建在水面上,四周又有風,比其他地方更涼爽,是夏天里極好的避暑場所,連淑寧都喜歡在那里多待些時候。
奇怪的是,近來媛寧性情平和了些,遇到婉寧時,雖然冷嘲熱諷是少不了,但也不象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大罵出口了。
一天午后,已近上課時間了,淑寧和媛寧都在水閣里為等會兒的課作準備,卻看到婉寧大怒而來,一進門坐下,就大聲罵道:“那個可惡的花花公子!休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