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想著賢寧年紀大了,小寶也快有九歲,總要請個師傅來教他們騎射,與其尋個陌生人,還不如找回端寧當年的師傅,更可靠些,便托人再去請。這一回,成昆聽說是在別院教,便點了頭,問過地址,先支了幾兩銀,租了一輛小車,把妻子和行李物件一齊裝了,徑自往房山去。
佟氏聽完回報,總算放下了一半心,而另一半,則是要為賢寧再請一位正式的先生。畢竟總靠父親和哥哥姐姐教也不是長久之計,張保總有事要做,端寧自己有功課,而淑寧,明年就要滿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多就要選秀,差不多是時候開始做準備了。她雖然沒指望女兒真的出人頭地,做那人上人,但該學的還是要學。若是本身不夠優秀,即使有好姻緣,也未必會輪到女兒頭上。
佟氏的這番盤算,淑寧并不知曉,她雖然早知自己要參加下一屆的選秀,卻還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眼下,她正忙著應付前來探訪的婉寧,一邊和對方說話,一邊想法子再把人忽悠走。
婉寧最近有點煩。她已經表現得很生疏有禮了,但五阿哥卻還是隔天便來找她,偏偏又不像從前那樣帶其他人來,讓她甚是失望。她幾次想要跟三堂妹說五阿哥的好處,讓對方漸漸對那塊牛皮糖產生好感,卻不知怎的,總是會談到別的地方去。她深深為自己強烈的好奇心與活躍的發散思維懊惱,幾次都下定決心一定要談出點成果來,卻總是會被淑寧說起的某個話題吸引住,不自覺地關心起別的事,然后等到快要吃飯或是日落西山或是有人催她回房就寢時,才發現最初的來意還沒有提,卻又不得不走人了。
不過次數一多,她也開始有些察覺,甚至想要借撒嬌的名頭硬拖淑寧過去見五阿哥了,但三房將要搬往別院,母親那拉氏總過槐院來問是否有能幫得上忙的事,又或者勸三嬸佟氏遲幾天再走,得知淑寧已經開始幫著料理家事,便總是拉著夸獎,害她沒法下手。
后來,五阿哥快到十四歲生日了,開始為過了生日后是入軍中歷練還是入朝學習理事而作準備,便來得少了。婉寧見他不來,可能是想到無論選秀還是指婚,都是兩年多以后的事,不必著急,也不再總纏著淑寧不放。
淑寧這才松了口氣,真正要準備離府了。
正式動身那天,一大早的下了一場小雪,幸好路還能走。張保已經提前一天帶人運送行李去了房山,今天是端寧護衛著母親弟妹和幾個隨身丫環仆役過去。
淑寧穿著淡青緞面的連袖斗篷,頭帶同色的觀音兜,暖暖和和、爽爽利利的,站在前院旁觀佟氏與那拉氏、沈氏道別。那拉氏很是撒了幾點熱淚,沈氏面無表情,只是叫佟氏別忘了常與妯娌們聯系,佟氏又是勸慰,又是保證的,那拉氏才破涕為笑,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要她常回府里住。
淑寧看了有些無趣,見婉寧也是一副無聊的樣子,好像有走過來的打算,便先一步走到芳寧身邊,對她說:“我這一去,不過十來日就會回來的,大姐姐若有什么話與我說,只管寫了信交給槐院的人,自然有人送給我,不然等我回來再聊也是一樣的。天寒風冷,大姐姐多多保重身體。”
芳寧點點頭,眼圈有些發紅。她褪下手上的一串珠子,遞給淑寧道:“我也沒什么東西送你,這是我慣常帶的香木珠,是托了高僧開過光的,能辟邪保平安。妹妹若不嫌棄,就拿了去吧。”淑寧笑道:“姐姐的心意,我怎么會嫌棄?”便收下那珠串,戴在手上。芳寧見了,眼中微微露出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