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忙問:“是哪戶人家?如果是京外的人,只怕不知情也是有的。”那拉氏搖搖頭道:“雖然人是外地來的,卻也在京中住了些日子了。姓王名旭,是兵部新晉的一位主事,品級不高,但人很年輕,只有二十三歲,聽說是從底下一步步升上來的,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父親生前曾官至游擊將軍,家世倒也不算太差。雖然他沒有明說是否知道芳丫頭的事,可聽那老大人的口風,應當是知道的。”
佟氏一聽,也不說話了。如果是知情的,還肯來提親,應當是真有誠意,怕就怕那個王旭有別的盤算。
這時沈氏來了,妯娌三人互相致禮后,再度落座。沈氏問起請她們來是為了什么事,佟氏把方才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沈氏冷笑道:“大嫂子可別輕易相信了,這個姓王的多半是圖大哥的勢,才想來結親的。如果咱們家能幫到他還好,萬一他攀上了別的門路,或是前途有些妨礙,只怕會一腳把大侄女踢開,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只說他原不知道大侄女的事就行了。這種人卻也不是沒見過。”
那拉氏沉默著,這便是她不肯輕易答應的原因了。雖然芳寧不是她生的,但好歹看著她長大,實在不忍心看到她一輩子沒個好結果。
她低著頭沉思,冷不防聽到佟氏一陣輕輕的咳嗽,抬起頭來,只見佟氏說道:“其實大嫂子的決斷,我和四弟妹都是信服的,也知道大嫂子絕不會委屈了大侄女。只是她畢竟是你的女兒,婚姻大事,就不必問我們這些做嬸嬸的了。”
那拉氏頓了頓,笑了:“可是我的錯了,把話岔得這么遠。請你們來,其實是有另一件事。”她坐直了些,臉色有些嚴肅。佟氏與沈氏對望一眼,都正襟危坐。
“其實這是二房那邊傳來的消息。”那拉氏道,“先前侍候過老太太的翠英,昨夜里沒了。”
佟氏吃了一驚:“雖然一直聽說她是病著的,但只是瘋病而已,怎么會突然死了?”
沈氏不說話,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嘲諷。
那拉氏嘆息一聲道:“具體詳情我是不清楚,侍候翠英的小丫頭,如今就在底下人的茶房里休息,她是從城外走了幾十里地來報信的。老二夫妻倆實在是太恨心了,竟然叫人用塊破席子把人一卷,天一亮就運出城去丟在荒地里。那小丫頭無處求助,只好徒手挖了個坑,把翠英草草埋了,再到咱們府里報信,求我們把人好好安葬了。”
佟氏用帕子稍稍掩了嘴角:“這丫頭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但翠珍那邊怎么也不傳個信回來?她們好歹還一起侍候過老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