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寧問:“當日我剛回京,就聽說你回了奉天,想著你既然連見我一面都來不及,自然是要回家當孝子去了。沒曾想才過了幾個月,你居然就離開家在外頭亂逛,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得好好說說。”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道:“當日是我不對,你可別生氣。我是想著頂多大半年就會回京去的,到時候再見也不妨事,哪里想到后面會發生那么多事?”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至于離家,這說來就話長了。你也知道,自從我額娘過世后,我阿瑪又娶了繼母,加上前后納的側室姬妾,家里一大群女人,又生了一大群孩子,吵鬧就不說了,還愛互掐。我看了實在煩心,見哥哥進京當差,索性就跟了來。但后來我阿瑪與我談了一次話,我醒悟到自己太過忽略他了,實在不孝,便跟他回奉天去了。”
他瞄瞄端寧,又繼續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再次離家,卻是為了要避桃花,而且是爛桃花。”
端寧一愣,有些明白了:“就是你說的那個陵雪表妹吧?”“她算我哪門子的表妹?”桐英撇撇嘴,“不過是繼母的姨甥女罷了。我那個繼母,你是知道的,不是個安份的主兒,我大哥的侍妾里已經有她安排的兩個人了,還不滿足,不但要往我房里安插人,甚至還想說服我阿瑪,把陵雪許給我做正室。”
他冷哼一聲,繼續道:“不是我不識抬舉,我認識陵雪那丫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表面看上去像是個好姑娘,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我身邊的丫環,個個都吃過她的暗虧。我當然是拒絕了,可我阿瑪還以為我只是嫌棄陵雪家世不夠顯赫,叫我納她為妾。可這種女人不論做妻做妾,都只會鬧得家宅不寧罷了,我怎么肯答應?”
端寧十分贊同:“你說得沒錯,娶妻當娶賢。男人在外頭建功立業,如果家里沒個可靠的人坐鎮,那是一定會拖后腿的。”
桐英聽了很高興,拍拍端寧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老實說,我早就想好了,將來我要娶的妻子,容貌家世都在其次,最要緊的是要能與我心靈相通,最起碼要能理解我,不然對著一輩子,豈不是無趣?只要有了這么一位妻子,其他什么妾啊通房啊,全都不需要,免得天天爭風吃醋,掐個你死我活的,那還過什么日子啊?”
端寧點點頭,笑了:“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也是這么想的。我父母恩愛了這么多年,我做兒子的看了很羨慕,心里盼望著自己也能和心愛的女子兩個人相伴一生。有時候冷眼看著幾位叔伯堂兄家妻妾相爭的情形,我都提醒自己要引以為誡。我可不想像大堂兄那樣,親生的骨肉,生生被屋里人給弄沒了。”
桐英笑了,然后發現了他話里的一點端倪,不懷好意地挨近了道:“你方才說‘心愛的女子’?這么說,你有人了?”端寧推了他一把:“去,別胡思亂想,我哪有什么人?”桐英不信:“若真沒有什么人,你不會這么講,只會說‘盼望著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妻子’。我把家里的事都告訴你了,你還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太不夠意思了!”
端寧有些不好意思:“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有這么個人,可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等事成了,我再告訴你是誰,如何?”桐英勉強接受了:“那好吧。”
為了不讓桐英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端寧扯開了話題:“你方才說你阿瑪想讓你娶那個陵雪為妾,你不愿意,直接跟他說就是了,難道他還逼得你非得離家不可?這是個什么緣故?”
桐英嘆了口氣:“其實陵雪的事,本來也沒什么,只不過我當時透露了自己只想娶妻不想納妾的想法,阿瑪說我不合規矩,才吵了起來。他長年在外,不知道家里妻妾相處的情形,還以為那些女人真的那么賢淑呢。我額娘為了這種事,直到死都不快活;我的幾個小弟小妹,莫名奇妙就沒了;還有我自己,我還是個嫡子呢,小時候三災八難的,總是這個病那個傷,后來換了身邊侍候的人,就再沒出過事。只有我阿瑪才會相信,那是因為原本侍候的人生肖與我相沖的緣故。看了這些,我還敢重蹈覆轍么?可惜我阿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