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愣著呢,周老八聽了這話才醒悟過來,忙應了聲,招手喚過一個小廝去牽馬,自己追上去了,笑著跟前跟后應承著。淑寧直看到他們消失在轉角,才回過頭來掃了眾人一眼,問:“怎么不見忠叔?”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一個機靈些的婆子忙回道:“忠叔有事走開了,三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淑寧自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只不過是借這話暗示自己并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于是便故意皺了眉頭,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轉身回去了。
周老八回來時,滿面得意,別人問他是不是得了國公爺的賞,他便掏出兩個銀錁子來,足有二兩重,眾人都滿臉艷羨。他瞧見方才去牽馬的小廝有些不忿的樣子,便撇撇嘴,從腰帶里摸出些碎銀,看著大約有五錢左右,丟給那小廝,道:“拿著,別說我一個人占了好處。這位爺今兒心情好,出手也大方。你以后見著他,機靈些,總有你的好處。”那小廝忙換了笑臉,把銀子收了。
旁邊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廝問:“八爺,這位爺是誰啊,怎的他可以隨意出入二門,方才那位阿哥我們卻要攔著?”
周老八斜了他一眼:“小子,新來的?”先前那婆子忙道:“周管事,這是我侄兒,因我兄弟病了,便讓他兒子來頂班。今兒頭一回上差,您多幫襯些。”然后又拍了那小廝腦袋一記,要他給周老八見禮。
周老八聽到“周管事”三字,十分舒心,便道:“不必多禮了,小子看著挺機靈么,日后定有出息。要說方才這位爺,那是簡親王府的小王爺,正而八經嫡福晉肚子里出來的金枝玉葉。他與咱家端四爺是發小,常來常往,就是最近兩人都進了衙門辦事,才來得少些。看方才那情形,多半是來找四爺,偏四爺回來得晚了,才沒遇上。這位小爺常來,找的又是三房的爺,自然不能攔著。可方才那位……”
他左右瞧瞧,壓低了聲音,才道:“那位可是皇子,天家貴胄!你們也聽說了吧?咱們家二姑娘,明年選秀,已經內定是這位五阿哥的嫡福晉了。你說這小兩口婚事還未辦,怎么好見面呢?所以大太太說了,要攔著,請到外頭大廳上奉茶。可偏偏這位皇子是個癡情的,定要進來見二姑娘。我們攔不住,只好管住自己這張嘴,不讓外頭人知道這消息,免得惹來什么閑話,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都點頭,又奉承了周老八一把,他正得意著,冷不防聽到那忠叔回來見到,喝了句:“都在做什么?!”他抖了抖,忙小心帶笑地湊過去說好話。那忠叔只是“嗯”了聲,愛理不理的,半日才道:“方才大太太說了,今兒就算了,日后五阿哥再要進來,定要攔住了,不然就打你們板子!但是也不可得罪貴人,知道了么?”
周老八與眾人都心中叫苦,偏忠叔又看都不看,徑自踱進旁邊的屋子歇息去了。
=========================我是轉換場景的分割線========================
淑寧回到槐院時,正好看到先前在新院子書房里監視的那個婆子對崔嬤嬤回報自己與桐英相處的情形:“……姑娘一直在打下手,后來又談了會兒詩詞,什么花啊風的,倒也沒什么異處。畫在這里,您看看。”
淑寧看到桐英送給自己的那幅紅梅圖正在崔嬤嬤手里,心頭不禁冒火,瞪了那婆子一眼,道:“這是別人送我的東西,你怎么擅自拿走了?!”
那婆子垂手退后,崔嬤嬤卻淡淡地掃了眼那畫,道:“姑娘生什么氣?雖說是別人送的尋常圖畫,但到底是年輕男子的東西,姑娘想必也不方便放在自己房中,還是讓老身替你收著吧。”
淑寧不怒反笑:“這位小公爺,往日也是常來的,他畫的畫,我這里有好幾張,哥哥那里也有,多一張少一張的,也不打緊。只是您不是在我家里長住的,若是要替我收東西,又打算什么時候交還呢?”
崔嬤嬤頓了頓,有些嚴厲地望了淑寧一眼。淑寧卻仍是微笑著:“不過嬤嬤也是一番好意,自從您來了,我學會了許多東西,心下實在感激。只可惜您是外祖母的人,不能在親戚家里久住,不然我把所有東西都交給您,心里也放心哪。對了,我屋里還有幾幅古畫,都是男子畫的,也值幾個錢,嬤嬤是不是也一并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