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佟氏發覺自己有些想當然了。阿銀一家不可能離鄉北上,本地又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廚子,而卞財卻是將軍家的人。自己家的仆人中,只有顧全生一人最會做生意,但如今他管著房山的順豐糧行,又要過問通州恒福堆房的經營,怎可能再分身照管京中的事?
不過她還有另一個主意:“那就搭上霍買辦,借他家的船做點南北貨生意吧。他女人昨兒來給我請安,說起他家的生意,現在可紅火得很,咱也不跟他們搶,倒是可以打打木料或江南綢緞刺繡的主意。先前派去南邊的家人,都有些經驗。”
淑寧沒作聲,小劉氏小聲問:“這種生意要很多本錢吧?咱們家可沒那個家底啊。”佟氏卻道:“又不是要做大,先前為淑兒辦嫁妝時,你們都是聽說過的,這兩樣東西在南邊和京里,價錢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我先前就想過了,只是我人不在京里,端哥兒媳婦的家務又才上手,不方便罷了。”
淑寧覺得這主意也不錯,雖然有些冒險,但盈利是十分豐厚的。不過當她看到對面真珍臉上的不安時,忽然想到,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佟氏遠在保定,自己又是出嫁女,若真的投資新行業,負責管理的人就是真珍。真珍如今只是管著家中已有的產業,就有些吃力了,她與自己不一樣,不是從小就習慣料理家務事的人,如果再加重她的負擔,她能承受得住嗎?看著真珍稍稍有些削瘦的下巴,她猶豫著。
想了想,淑寧問:“近來糧行與堆房盈利如何?還算順利吧?”真珍忙答道:“很順利,糧行一直生意興隆,堆房有些忙不過來了,顧管事前兒才來信問過,要不要把堆房旁邊的地也買下來,多蓋幾間倉房。”
淑寧對佟氏道:“額娘,雖然木料與綢緞生意很能賺錢,但風險也大,又是我們沒做過的。你不在京里,我又不好多管娘家的事,嫂子一人太辛苦了。其實我們家的糧行與堆房獲利就很豐厚,不如把錢多投一些進去,多開一家糧行,或是多盤一個院子做堆房,都是穩妥的法子。”
佟氏怔了怔,轉頭去看真珍,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佟氏仔細打量了她幾眼,嘆道:“也罷,咱們也不愁銀子了,還是穩妥些吧。就照你小姑的意思,糧行也好,堆房也罷,都交給你了。若真的太累,就直接把錢用去買地吧,多些田產總是好的。”
真珍忙道:“我能行的,請額娘放心。”頓了頓,她又看了小劉氏一眼:“姨娘的份子怎么辦?就這樣抹了么?”佟氏與淑寧這才想起仙客來的生意,小劉氏是有一份的,淑寧忙向她道歉,表示不該忘了問她的意思。
小劉氏卻擺手道:“說什么呀,本來就是白送我的,我又不懂這些,問我也沒用。我銀子夠使了,抹了就抹了吧。”佟氏道:“一家人客氣什么?這事是我疏忽了,你雖有銀子,難不成就不為小寶以后著想?這樣好了,我出錢給他置辦一處田產,也叫你們母子日后有個依仗。”
小劉氏慌忙推拒:“這怎么使得?我有銀子,要置產也該我出錢才是。”佟氏卻已拿定主意:“就這么辦,田地不會太多,但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小寶好歹叫我一聲額娘,你休要再啰嗦。”小劉氏知道這事推不掉了,只好再三謝過,但重新坐下時,眼中還是十分欣喜的。
四個女人又再商量了一陣,定下了大概的章程,便各做各的事去了。佟氏特地將女兒留下,與她說說別后的閑話。淑寧便將這幾個月管家的經歷粗略地說了一遍,尤其對送禮一事大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