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氏聽了,過了一會兒,才露出自嘲的笑容:“我從前真是糊涂了,你已經嫁進來了,我還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我是妯娌,我男人封了世子,你又是分府出去單過的,我跟你有什么仇?吵來吵去,只是叫人看笑話。”她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我有那閑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對付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
淑寧沒說話,只是裝作無意地擦了擦額邊。瓜爾佳氏又抬頭對她笑笑,道:“這次多謝弟妹了,這個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淑寧隨意應了幾句,心中覺得有些不對,便很快告辭走人。
之后她只是隔上十天八天來探望一回,并沒有涉及到王府的事務中去。只是聽說因為照顧世子福晉不周,害主子難產,有幾個奴仆被打死了,當中就有去請大夫的車夫。過了幾日,又傳說新生的小阿哥生了急病,雖然不久就治好了,但侍候的一個小丫頭卻送了命。再過幾日,又傳出原先安排好的**被發現染了重病,連丈夫孩子一起被送到城外隔離去了。然后則是王府的總管被人發現貪污了大筆銀子,挨了幾十大板,趕出府去了。
……
簡親王府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淑寧隔了老遠,聽說時也心驚膽戰的,回想起過去在娘家的所見所聞,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她收到桐英從塞外寄回來的信,心里再添離愁。她拒絕了瓜爾佳氏請她回王府過節的邀請,也沒有答應兄嫂回娘家去,只是留在貝子府里。看著全府上下歡慶佳節,她笑著分發了賞銀,便回到房中。看著天上的圓月,她忽然覺得,從未如此想念過桐英。
天氣一天天轉涼了。瓜爾佳氏在身體好轉的同時,漸漸重新掌握回王府大權。她對淑寧的態度倒是越來越好。淑寧與她相處多了,也發現其實她是個直脾氣的人,討厭就會討厭到底,說話也直接,不過一但信任某人,就會把那人當成知交好友。
不過她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清朝人,有時候淑寧聽著她用不在乎的語氣說起最近與“狐貍精”的斗法成果,心里忍不住發寒,那些人命就這樣沒了,卻只是她們妻妾爭風中的棋子而已。淑寧不想與她深交,所以減少了回簡王府的次數,瓜爾佳氏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妥,全副心思都用在對付伊爾根覺羅氏上,暫時占著上風。
媛寧在九月底回到了京城,身體算是調養過來了。淑寧去探望過她幾回,見她氣色還好,只是精神有些懨懨的,對女兒似乎不太上心。
淑寧不忍心,勸了她幾句,見她有些愛理不理,怒道:“你是她的母親,都不關心疼愛她,叫她以后怎么辦?”頓了頓,想起小時候的情形,又放緩了語氣:“難道你忘了小時候的事了么?何苦讓你家小格格也受那個罪?”
媛寧眼圈一紅,掉過頭去,好一會兒才回轉來,望向悠車中呀呀直叫的孩子,心中一軟,走過去將她抱在懷里,親吻著她的臉蛋與小手,只是不說話。旁邊的侍女們看了,都有些心酸。
淑寧離開的時候,聽見遠處傳來陣陣女子嬉鬧聲,尋聲望去,只見圍墻后有幾只風箏升起,歡笑聲一陣接著一陣。
送她出府的丫環小聲說了句:“那是側福晉。”她轉頭看了丫環一眼,徑自往門外走去。
這年的冬天很冷,淑寧一次出門時沒留意,著涼了,發了兩天燒,倒惹得真珍與瓜爾佳氏都來看望她。桐英回到家中,看到妻子生病,顧不上自己勞累,先喂她吃藥,最后還是淑寧硬趕,他才到西廂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