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莊東北,翠碧山頂。
一襲蓑衣人面東盤坐在青石上,疊手把黃竹桿橫陳壓在大腿上越出青石南北兩端,竹竿絲線迎風簌簌輕晃。
晨霧漫山林,樹揺葉落珠。
濕氣濃厚,似是凍醒了蓑衣人,持黃竹插在青石右側的地上撐起身來,挑眉精目看向東方一抹魚肚白低吟道:“夜凄涼、身心恍。
日綻芒、不敢忘!”
話畢有所覺,順著眸子余光豁然右后轉身,看見一幕奇異的景象,驚異的愣在當場。
時至四月中旬,漫山青翠。
可這翠碧山下一片黃葉,不,黃紅相間的葉片迎風招展。
一夜色染,似是入秋了?
松針泛橙,柳枝隨風飄出了楓林浪潮。
不可思議,奇哉妙哉。
蓑衣人左手掐指捻動,心潮澎湃,面色紅潤,停手撫須轉身跳下青石。
步履輕盈,踏地無痕。
折向西南山下鉆林越石,直達翠碧山南水灣畔。
舉目打量,蓑衣人擇水灣與環繞狄家庒流出溪水的交匯處,正對著水灣對面的青山,放桿垂釣。
似是輕車熟路,技藝純熟。
可是蓑衣人甩桿放空鉤下河,所釣何物?
貌似比姜子牙專業,直鉤改彎鉤,釣到魚的幾率就大多了。
可惜持續到朝霞初綻,紫氣東來,蓑衣人也沒有起竿一次,所為何來?
睡著了么?
真邪門。
奇怪。
噓。
別吵。
魚咬鉤…
不,來人了。
“沙沙”
一襲灰袍少年人踩踏在黃綠不齊的草地上,走近水灣交匯處。
只見灰袍少年人目視水灣東方,兩山夾彩虹的景象,信步前行,朗朗說道:“陰陽交替春東黃。
紅白綠紫映青崗。
兩青分流生紫煙。
一輪虹門彩炫塘。
美景若夢已初嘗?
世炎涼、欺私訪?
堪荒唐、戲王郎?
似夢非夢化吉祥。
今夕何處把名揚?”
“嘩嘩,唧唧”
溪水伴奏,鳥兒歡唱。
彩煙起舞,驕陽給意,生機盎然。
似是慶祝誕辰…少年人不禁搖頭,登上盤踞在水灣邊沿的青黃色凸石,也不搭理坐在凸石左側丈外的蓑衣人,縱身一躍。
“嘩啦啦”
一個猛子扎入水灣,掀起一陣水花。
金珠玉露般的散花在朝陽霞霧中,晶瑩剔透,亮晶晶的。
只是讓蓑衣人面皮抽抽,流露出一臉古怪之色。
此子談吐不凡,胸藏丘壑,似是要等的人。
可是此子好生無禮。
豈不知路人相見也需含笑、拱手禮讓?
此子卻視貧道,不,視老朽而不見,不知禮數。
不敬老,也就罷了。
但此子打擾老朽垂釣…蓑衣人微惱,側眸少年鉆出水面,搖頭甩飛起一頭烏發,伴隨水花四濺飄彩珠。
展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嚴肅,泰然…
搭配一雙深邃的眼神,透著堅毅,疑惑…
這是一張久經沙場打磨,懷有故事的臉頰。
可此子才多大?
十五六歲。
這般年紀就展露出不弱于將帥的氣勢,奇哉妙哉?
待老朽試他一試…蓑衣人輕咳一聲,見少年側眸看來,板著臉輕斥:“小子好生無禮。
你一大清早上抽風下河洗澡,形同蠻夷莽夫。
不通禮教,庶民之流。
難怪你無禮的沖下河嚇跑了魚兒,庶子不可理喻?”
庶子小民洗浴,也知道避嫌。
一般不會在人前與村鎮人流較多的水域內洗浴。
多半在家里燒水洗浴。
以免失禮人前。
遭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