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氏氣得跳腳,她對庶務亦是精通的,這年底的租子收不上來,來年開春還要買種、購買和維修損壞的農具,這些都是主家要出銀子的,也就是說自己這家當的,銀子未收到手,先就要賠進去不少了!
小程氏氣的在屋子里摔盆砸碗,也顧不得大家閨秀的儀態了,指著冬蘊院的方向跳著腳的罵,
“個老虔婆,你是鉆進錢眼兒里了,為了錢連臉都不顧了,做事這么絕,也不怕報應!”
許媽媽也是氣得不成,
“夫人,這事兒必是要同老爺講的,鋪子里五年沒進項,莊子里開春還要銀子,我們手里的銀子可是撐不了多久,以后這家里吃穿用度短少了,讓老爺知曉了,還當是您在當中間克扣了,且要早早說開,以防往后老爺誤會呀!”
小程氏應道,
“此事我定是要告訴老爺的,最好讓老爺要些銀子回來才是正理!”
若是不然,自己那兩個女兒年紀也不小了,明年開春后,便打算著領著她們在外頭多走動走動,好相看人家定下親事了,這往后衣裳頭飾必是不能少的,說了親之后還要預備嫁妝,老婆子來這么一手,是存心讓孫兒孫女找不到婆家么!
小程氏想到這處心頭恨極,
“我這么多年在她面前畢恭畢敬,小心伺候,也不指望她能念我的好,但總歸兒子是她親兒子,孫子孫女是她親的吧,怎么為了銀子,連兒子孫子都不顧了,她這是想老了不得好死么!”
這么多年,小程氏是頭一遭盼著那老婆子早點歸西,
“早點死了,一了百了,到時候我看你還能抱著你那些銀子進棺材不成!”
之后武弘文回府,小程氏連忙去了書房,
“老爺……”
武弘文放下手里的公文,問道,
“你怎么過來了?”
“妾身……妾身有些事,要同老爺商議!”
小程氏一臉的難色,
“有話不妨直說……”
武弘文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水,小程氏苦笑一聲道,
“老爺,妾身怕是有負老爺所托,不能管這個家了!”
“哦……夫人此言何意?”
“老爺……這是婆母那邊送來的賬本……”
小程氏將賬本放在光可鑒人的檀木黑漆書桌上,
“老爺,這些年家里的賬都在這處,從賬面上看,我們家是年年負債,一直都是寅吃卯糧,鋪子里的租金已經收到五年后了,莊子上的產出也只是剛夠持平用度,庫里的東西也多是陳舊殘破的,這樣看下來……只怕……只怕我們家以后五年便是節衣縮食也過不下去的……妾身……妾身實在有負老爺所托!”
武弘文抬手翻了翻那賬本,不過略略看了幾眼便知曉是怎么回事了,心頭不由一陣暗嘆,
“母親那毛病果然是從未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