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寶妹則拘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何鈺身邊靠了靠,能明顯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顯然她怕了。
但許冬兒覺得這還不夠。
嘴一癟,她哭天搶地換了套比何鈺更狠的說詞,“羅彥,你可不能將寶妹交官府里呀,聽說牢房里時有屈打成招的事發生。
那些掏心挖眼的酷刑我就不說了,單說那灌鋸末,將鋸末和水混合在一起,強給犯人灌到肚子里。
鋸末難以消化,會在犯人肚子里潴留多日,致犯人腹脹腹痛,生不如死。
還有喂泥鰍,將一根極細小的魚鉤放進小泥鰍肚子里,再讓犯人生吞下去…”
“嘔——”
不等許冬兒說完,朱寶妹吐了。
趙祺、何鈺、羅彥,轉身沖出門扶著天井欄桿,吐得抬不起來頭來。
許冬兒揪了揪鼻子。
她又沒瞎說,都是按《景元律令》里的律條說的,只怪這些人不太行。
觀他們三個大男人在外面吐得臉紅脖子粗,又是捋胸口又是喊人拿茶來漱口的忙活,許冬兒起身關了門。
轉頭,她對同樣惡心難受的朱寶妹苦口婆心道,“寶妹,你千萬不能回雨山村去呀,不說羅彥懷疑你是詐偽犯,就是無事,回去難免也要惹一身臊。
你想啊,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好好的突然離家大半年,又突然跑回去,村里人會怎么看你。
你這大半年是如何過的,不用你操心,他們都能給你編排出一出大戲。
你說爹你娘若聽著這些閑言碎語,心里會是個什么滋味。
再者說了,姑娘家丟了名聲還能找個什么婆家,只怕你想找個好男人過日子,那好男人都不一定會找你。”
說罷,許冬兒給朱寶妹倒了盞茶,讓她漱口。
朱寶妹接著茶,眼里落了淚。
許冬兒的話字字誅心。
都怪她心軟,一步錯步步錯,以至今日有家不能回。
唉,好多事都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觀朱寶妹心里似乎動搖,許冬兒又趁熱打鐵道,“與其等你年紀大了,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受挫磨,不如先跟了何鈺回永安侯府去是正經。
日后等羅彥那邊的風聲過去,我們再想辦法讓你回去與你爹娘團聚,或將你爹娘接來。”
緩緩漱過口,朱寶妹噙著淚轉頭問許冬兒,“你不恨我娘么?”
聞言,許冬兒心內沉了一下,仿佛了了一樁心愿。
對于肖氏,起初她是恨的,只是古代是那般公序良俗大過法律的社會。
她恨了,就能讓兩個哥哥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她面前么,況肖氏得了應得的報應,臥床不起,如今也不知能下地否。
因此她沒必要去恨。
但朱寶妹既問起,她也沒有那一笑泯恩仇的超脫,說起了帶著怨氣又似夾著炫耀的話。
“我恨你娘做什么,我還要謝謝她呢,若不是她,如今我能過上這般日子么,要不是她逼著我和趙祺,說不定我倆這會還在雨山村吃土呢。”
朱寶妹唇角微微漾出一絲笑意,權當許冬兒是在炫耀。
因為從雨山村出來,她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那么讓人討厭。
或者說,從那次地震后,許冬兒就不再讓她討厭了。
可是,再和何鈺回永安侯府,朱寶妹心里終究是意難平。
心一橫,她道,“冬兒,要不讓我留在你身邊給你做個丫鬟吧,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趙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