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就很想問問。
誰剛才說表公子窮鄉僻壤長大的沒見過世面,嚇得不敢見人的。
誰剛才又說表公子沒爹娘教,不定是個什么猥瑣樣的。
誰剛才再說表公子飯都吃不上,長得歪瓜裂棗的。
來,出來,出來看看打臉不。
掄圓了抽都不為過。
但還沒完,他們表公子下車沒急著進府,而是轉身喚了聲“冬兒,下車了”。
門口眾人又眼巴巴的瞧著。
只見車簾又被一只嫩如春筍的小手撩開,隨之徐徐露出一張姣若秋月的臉。
額貼桃花鈿,頭梳飛天髻,身著素雪牡丹百合襦裙,起坐顧盼,靈動飄逸。
瞧著,那女子,好似天上的仙女。
眼瞅許冬兒跟在趙祺身后款步進入門內,行過注目禮后,永安候府眾仆又議論上了。
議論許冬兒是什么人。
有說是表公子夫人的,有說是表公子侍妾的,有說是表公子貼身丫鬟的。
說法不一,眾人又來到正堂一探究竟。
那里,得了表公子入府信的宋老夫人,再不是這半個月里病怏怏的模樣,人仿佛瞬間年輕了二十歲。
穿戴一新在正堂高坐,等著趙祺來拜見,只一會的功夫催便了好幾遍,催問她外孫怎還不進來。
但等人來了,看到在堂下給她行跪拜大禮的趙祺,她卻哭了。
高興得。
這孩子是她真外孫沒錯了。
那眉眼,那氣度,也只有這般人才,才不至于辱沒了他爹娘。
堂下,許冬兒看著偷偷對她指指點點的何家上下人等,渾身不自在。
這一路,直至進了永安候府的大門,聽眾仆奔走相告,“表公子來了,表公子來了”,她和趙祺才知道何鈺一直瞞著他們。
此行他們不光是來接許大吉,還因為朱寶妹的身份被識破,何鈺交不了差,所以誆了趙祺來認親。
認親就認親吧,遲早有這一天,可這事就不能緩緩么,害她好大筆生意丟下都沒做。
這會趙祺頂著他原主的身份在那給他姥姥下跪,何鈺進來后就沒見到人,也不知死哪去了。
聽他說趙祺有兩個姨常住娘家,這樣的場面怎沒見到她們的人,她們怎不出來嘮嘮,和她親近親近,緩解緩解尷尬。
她這還有見面的禮銀要孝敬她們呢。
奈何許冬兒往人堆里瞧了好幾眼,愣沒見著有人來招呼她,更沒人來問詢她是趙祺的什么人。
暗暗嘆口氣,許冬兒老沒意思了。
沒人詢問介紹,她總不能上去毛遂自薦說“老太太您好,我是您外孫媳婦”吧。
這也太不矜持了。
還有,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上面端坐的宋老夫人是如何鈺所說的那般眼瞎耳聾。
瞧老太太那眼里放光,容光煥發的精神頭,再活五十年都不嫌多。
只是奇了怪了,就這樣的眼力勁,她怎么就早沒發現朱寶妹是冒充的呢。
這事許冬兒狐疑,但眼下沒空去想。
看著趙祺三個頭磕完,她琢磨是跟著跪下去拜,還是不拜。
這時,拜完的趙祺拉了拉她衣襟,小聲道,“站著做什么,快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