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言心里已然明白了些許,蒼山一戰妖王遺孤荀秣魂魄受損心智不全,而衛蘇自己手握實權,以其為名號傀儡,名正言順的來復興妖族。
殊言明白了,妖族里自己真正要交涉的實是那衛蘇。這荀秣不過是一個帶了妖王血緣的傀儡,現下不過對付一個癡兒罷了。
殊言笑著斟了一杯茶遞過去:“荀秣公子,稍安勿躁。莫鳶姑娘既是你的朋友也是本尊的朋友,在魔界是安全的。不過本尊也好奇……你們妖族與聿懷深仇大恨,你又是怎么同莫鳶姑娘交上朋友的呢?”
荀秣心中驟然一驚,自己擔憂莫鳶的安危便不顧勸阻回了魔界。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立場早已與莫鳶分崩離析。
而莫鳶見到自己在魔界又會作何感想?荀秣一下子仿佛清醒過來了,當自己的記憶全部恢復的那一刻起,自己曾經在千隱山的那些無知歲月便被記憶里的蒼山烈火燃燒殆盡了。
他頓了頓,回道:“魔尊,你我不是一樣,你又是怎么和莫鳶交上朋友的呢?”
殊言本以為面前的不過是個魂魄受損心智不全的癡兒,稍稍卸下防備的殊言被這一反問問的心中一怔。
沒錯,魔界同樣與聿懷有著深仇大恨,他便是火焚蒼山一戰的另一受害者。
所以他心知肚明,與莫鳶交朋友這樣的話說出去誰都不會信,他的目的人盡皆知。但若他說,自己從未想過為父報仇恐怕也沒有人會信。
殊言笑了笑,像是自嘲。既然沒有人信,自己又何必多費口舌解釋。所以這些想法,他從未與人說過。
殊言忽然來了興致,他擺擺手,宓傾兒識趣的離開了。
荀秣并沒有在等著殊言怎樣一個斟詞酌句的完美答案,這個問題問了殊言,也問了他自己。
他和莫鳶還算是朋友嗎?上一輩恩恩怨怨糾葛下來的仇恨,就這么落在了他的身上,在和他數百年知交的摯友面前劃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若真要荀秣選,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伴了數百年的莫鳶,而不是為自己從未見過的父母,從不曾相伴的族人復仇。
那些已經逝去的縹緲的,在他心里比不上當下能抓住的最珍貴的東西。
荀秣愣神,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用現在換曾經真的值嗎?
“荀秣公子?”荀秣回了神,微低頭道:“你叫我荀秣就好。”
“好,現下無人你可以直接喚我殊言,我從不曾拘泥什么禮數,你隨意就好。”殊言頓了頓,看向荀秣的眼睛:“我若說自己從不想復仇,你可信?”
荀秣愣住了,這句話自己對衛蘇說過,這時想起衛蘇的答復,荀秣都覺得落在他半邊臉上的巴掌讓他都沒了知覺。
荀秣沒說話,抿著嘴一言不發。
殊言笑了笑:“此番前來魔界,不是你的想法吧,莫鳶既是你不顧局勢回來詢問的朋友,你是要為了復仇與她決裂嗎?”
荀秣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用現在換曾經,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