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俊武淡淡一笑,開口說道:“哲學家麻可施說過,社會勞動生產力,首先是勞動的力量。農業學大寨,首先得學人家的科學的利用勞動的力量。”
“我認為,我們不能浪費人力物力,要搞就搞大的,把金家灣和田家圪嶗兩面的山都炸掉,把東拉河攔起來,幾十里溝道就變成了一馬平川。這樣我們說不定能超過大寨呢!”
他也不管田福堂和孫玉亭的臉色變得通紅,而是繼續說道:“我聽說教員曾經寫了一首詩,里面有一句‘高峽出平湖’,大概就是把長江給攔截了,搞的大水壩,用來發電灌溉什么的。為什么現在還沒有動工呢,我專門為這事跑到公社詢問了一下人家,人家說這么大的項目,得論證。”
說到這里,他看向田福堂和孫玉亭:“福堂哥,你提議的這個計劃,咱們什么時候去論證啊?”
這是堂堂正正的將軍、逼宮了!
人家說事實,擺道理,還把麻可施、教員的話語拿出來了證明自己的論斷,誰也不能指責人家說的不對,更不能置之不理。
他田福堂敢不回應這句話,以后對景起來,誰破壞農業學大寨那就不好說了!
田福堂咽了一口唾液,小心地問:“啥叫論證?”
“論證啊,簡單說,就是咱們要炸山攔壩,得考慮這事能完成嗎?得用多少炸藥,怎么個爆炸法子,會造成多大的破壞性,會破壞到什么地步。會不會影響咱們雙水村其他地方的窯洞。”
“另外,咱們既然要攔壩,那么得建什么樣的大壩?什么結構,什么樣的水泥,什么樣的石頭,用不用鋼筋?還有,建成這個大壩,會不會對上游和下游的幾個村子造成影響,到時候人家要來搞破壞咋辦?”
“這些都沒問題了,還得做個計算,看看得需要多少錢,再看看咱們大隊有多少錢,施工的時候,誰來把控質量,怎么保證質量萬無一失。”
“千不怕萬不怕,就怕這么一個大計劃,萬一有什么疏漏,就斷了雙水村所有人的命!”
金俊武每說一句話,田福堂和孫玉亭的臉色就白一分。
而其他人的眼神就沉重一分。
金俊武說的有道理。
這么大的工程,必須經過合理的規劃。
決不能拍腦袋就做決定。
人家俊武最后一句話說的再有道理也沒有了。
萬不能因為什么疏漏,就斷送了雙水村所有人的命!
他話說到這份上,沒有一句反對炸山攔壩。甚至高舉雙手支持。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反對炸山攔壩!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給他扣“反對農業學大寨”的帽子。
田福堂和孫玉亭更不敢了。
他倆更不敢搭腔。
因為他倆根本就沒有什么論證嘛!
可他們不敢說啊。
他們要是承認沒論證,那就是漠視全村人的生命啊。
這不只是學不學大寨的問題了,這是站在全村老百姓對立面的問題。
“這么麻煩啊,我怕不好搞啊!”金俊山嘀咕道。
“俊山哥,話不能這么說嘛!這么怕麻煩怎么干大事,我覺得要是把金家灣和田家圪嶗兩面的山都炸掉,把東拉河攔起來建大壩,怎么著也需要五年時間。可要是按照福堂哥和玉亭的說法,三年就能完成。”
“三年啊,隊里怕是沒有那么多錢糧……”
田福堂還是沒說話,但孫玉亭卻不由得開始打退堂鼓了。
“咱們可以申請財政撥款嘛。”
金俊武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