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都是正正經經,禮數周全的,唯獨安樂侯不吃這一套。規矩是用來打破的,規矩是用來約束賤民的,于他何干?
“伶兒,”安樂侯撩起衣擺,蹲在女兒的矮案前,諄諄教誨,“你千萬莫因為是良娣便妄自菲薄,你皇……啊不,你祖母當年也是個貴人,是妾,但結果你是曉得的……”
“父親,”父親越說越離譜,伶姬連忙打斷他,“先聽聽母親訓示吧,母親有話要和您商談。”
安樂侯說得正痛快,冷不丁被女兒打斷,有些不喜。但轉念一想,算了,女兒出閣在即,給她留幾分面子。
于是不甚情愿地起身,冷冷地回首席坐好,道:
“說吧,何事?”
“侯爺,伶兒聰慧,蒙皇家不嫌棄,不日將納為良娣,從此飛上枝頭。如此恩寵,豈是區區一名庶女的身份所能承受的?不如將她記在我的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嫁入皇室,豈非更加體面?”
嗯?嫡女?安樂侯一聽到嫡字便心生厭惡。但看著女兒眼巴巴的瞅著自己,不由心一軟。
他當年吃過的苦頭,總不能讓孩子也嘗一遍,便揮揮手:
“隨你們。”
“謝父親!謝母親!”伶姬欣喜若狂,連忙起身叩謝父母。
雖是記在嫡母名下,好歹掛了個嫡字。將來在東宮里的女人面前,她也抬得起頭,挺得直腰,敢與太子妃一別苗頭。
提起嫡字,安樂侯滿臉的憎惡,神情冰冷地來到跪伏在腳下的女兒跟前,居高臨下,睥睨道:
“伶兒呀,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為父一定想盡辦法成全你。但你也要答應為父一個條件……”
“父親請講。”
安樂侯俯首,一字一句道:
“找機會,替為父弄死定遠侯全家。尤其是那位嫡女,讓她身敗名裂,受盡凌辱,生不如死……這不僅是為父之愿,更是你能入東宮的原因,你明白嗎?”
呵呵,眼看北月彥后繼有人,那人急了,想借他的手壓制定遠侯府。讓北月三郎永遠為皇室所用,但又翻不了身,以為他看不懂局勢么?
也好,他正有此意,算是不謀而合吧。
等女兒成了良娣,生下皇孫,逐步登上高位……原本屬于他的江山,遲早要回到自己的手里。
“女兒明白。”頭頂傳來的平和語氣,卻讓她不寒而栗。
“明白就好。”安樂侯滿意了,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女兒即將出閣,府里大排筵席三天……”
“哪有這個錢?”侯夫人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瞅了瞅模樣標致的庶女,心里膈應,但不得不緩和語氣,“女兒一旦進了東宮,以后再難與家人團圓,不如就做頓元宵吧。”
“行,隨你們。”安樂侯灑脫地揮揮袖子,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大步邁了出去。
“侯爺!”侯夫人一看,急了,起身嚷道,“還有女兒回京路上的安排呢?你不怕定遠侯派人來刺殺?”
“他有這能耐,當年就不是我坐那位置了。”安樂侯扔下這句話,爽歪歪地離開正堂,逛園子去了。
就算他有這份能耐,皇家能讓他得逞?哈,他早就察覺瑯君山一帶已加強防守,防的是誰,不言而喻啊!
哎,婦道人家,瞎操心,不如等著看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