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過門坎,雙后一合,就把門給關上了,道:“元允中,我懷疑我們剛剛自投羅網,到了追我們那群人的老巢來了。”
屋里比外面更暗。
宋積云卻能明顯地感覺到空氣一滯。
元允中說話的聲音卻少見地帶著幾分嚴肅:“你發現什么了?”
宋積云道:“你沒有在窯廠里呆過,你不知道。
“窯廠的窯,都是用磚砌起來的。可開了窯,這些磚就不能用了。別人家不知道,但宋家的窯廠,那些廢了的磚都會低價賣給那些想砌房子又買不起新磚的窮苦人家。
“這種磚因為經過高溫,特別容易碎,容易斷,容易變形。
“你看趙家廂房的墻面。
“我剛才仔細地看過了,全是那種磚。”
元允中推開了東邊的窗欞。
月光照進來,照亮了元允中的肩頭。
宋積云眉頭緊鎖,繼續在那里踱著步子:“還有那些柴火,全是松樹枝。只有松樹枝帶著的油脂,才能把窯里的溫度燒到需要的溫度。”
她說著,之前只是在心頭掠過的一些細節像珠子,一個個地被串了起來。
“你記不得記,我們說要在村里歇一晚,趙七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們。
“他們分明是不想我們進村。
“有什么樣的村子不愿意別人進去?
“還有她要招待我們吃飯。二合面的饅頭。我們這邊的人都不吃這種饅頭,除非是從北邊那過來的窯工。”
元允中冷靜地道:“就算這樣,也只能說明這里有野窯,未必就是追擊我們的人?”
宋積云坐在了床邊,道:“只有那些野窯的窯工,除了一把力氣什么也沒有,才會鋌而走險,什么事都敢干!反而是依附富貴人家生活的閑幫,沒這么大的膽子。”
不管怎么說,這些也都只是猜測。
元允中輕輕地叩著窗欞,沉吟道:“我們這個時候就算悄悄出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還不如就在這里過一夜,明天早上再走。”
也只能這樣了!
宋積云很是不安。
元允中卻突然道:“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這里好了!”
之前只想和他商量個辦法的宋積云……覺得這樣也不錯。
兩個人在一起總比分開好。
特別是像她這樣沒有武力值的人。
“多謝了!”她真誠的向元允中道謝。
元允中“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宋積云想到屋里只有張床和杌子,她準備坐杌子靠一晚。
反正已經過去大半夜了,最多還堅持兩個時辰,天應該就亮了。
元允中沒有理她,但也沒自顧自地躺下,而是盤著腿,在床上打坐。
屋里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宋積云這才發現自己有多疲勞,靠在墻上眼皮子都打架,闔上就難以睜開。
不過,算了。
有元允中在這里,就算有什么危險,他也會示警的。
休息一會也好。
明天還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宋積云想著,慢慢睡了過去。
元允中望著那個靠坐在墻頭的影子,頭一會兒朝左歪,迷迷糊糊地重新坐正,頭一會兒又朝右歪過去……
他手有點癢。
她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