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黑衣人之前,宋積云可能會想辦法說服元允中。
可現在,她只盼著別再和他結梁子了。
她笑吟吟地坐在了他的身邊,調侃道:“說服元公子?!我恐怕有心無力!您這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我也就有幾兩銀子傍身,實在是難以打動公子。”
元允中端茶的手頓了頓。
宋積云卻打定了主意犯而不校,笑得更真誠了,道:“我等會要去宋立那里看看,元公子要不要在雅室休息一會?”
元允中道:“你不去審審那盜賊嗎?”
“又不能動用私刑,有什么好審的?”宋積云搖頭。
元允中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她,滿臉懷疑。
宋積云抿了嘴笑,站起身來:“我去宋立那里了!”
元允中慢慢地喝了口茶。
宋立已經把昨晚當值的查了一遍:“沒有人離崗,沒有人違規,壓根不知道那賊是怎么進來的!”
他苦惱道:“要不,這事還是交給鄭全兄弟吧?”
宋積云斟酌道:“我還有其他的事讓他去辦,窯廠的安全就暫時交給你了。我等會就帶著那個盜賊回縣城。”
宋立不太贊同的樣子,可到底沒說什么。
等鄭全把那盜賊從窯廠儲存木柴的庫房里拎出來的時候,窯廠的一些年輕窯工就圍了上來。
這個道:“大小姐,他壞了我們的泥料,您就這樣把他交給了官府,也太便宜他了!應該照行規處置才是。”
那個道:“大小姐,慈不掌兵。您可不能就這樣放過這個賊。不然以后誰都敢來我們窯廠偷東西了。”
宋積云安撫著眾人:“我們把人留下來,最多也就打他一頓,讓他殘了瘸了,這也太便宜他了!送去衙門,卻可以判他個斬立決,或者是流放三千里,還得賠償我們窯廠的損失。還是送衙門的好!”
就有人遲疑道:“可是,聽說衙門都是收了錢才會辦事?”
那是往日。
現在不是有元允中嗎?
他不是把人交到了當地的衙門?
她正好借借東風。
“我們宋家在梁縣大小也算是個數得著的人家,”宋積云和他們開著玩笑,“怎么就不能使點銀子把那些敢動我們窯廠心思的人塞到大牢里去呢?”
當然,不管多少銀子,也不足以彌補祭白瓷泥料的損失,卻可以敲山震虎,看誰還敢給那些打窯廠主意的人做幫兇!
年輕的窯工們都笑了起來。
被堵著嘴的盜賊驚慌地望著宋積云,“唔唔”了好幾聲,宋積云好像都沒有聽見似的,和那些窯工親切地說著話,還說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羅子興,要是羅子興不在,去縣城里找她也可以,贏得了大家一陣歡呼聲。
宋立站在旁邊,也跟著大家笑著。
眾人送宋積云上了騾車。
騾車骨碌碌離開了窯廠。
搖搖晃晃的車廂里,宋積云給元允中倒了杯茶。
“元公子,”她語氣輕快地道,“我請您去城里的貴賓樓吃飯吧!他們家的拿手好菜是紅燒獅子頭,我去吃過,做得很地道。”
元允中聞了聞茶香,道:“我怕貴賓樓雖然擅長做紅燒獅子頭,請得卻是蘇杭的師傅。掛羊頭,賣狗肉!”
宋積云心情微妙。
兩世為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默契地跟得上她的思維。
“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元公子。”她笑盈盈地道,“可這菜只要做得地道,公子何必分得這么清楚呢?”
“還是說清楚的好……”
聲音漸行漸遠。
旁邊的邵青撓了撓頭。
公子和宋小姐在說什么?
分開他都聽得懂,可湊在一起他怎么越聽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