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后院的屋子里看見的,那許府不就他一個書生么?還能有誰?肯定是他寫的了。”
季月兒一想,他畢竟是去歲解元,雖然落了榜,可最初時候那成績是有公布的,那書呆子能寫出這樣的詩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又低聲誦讀了三遍,眉間微蹙,這體裁和詩不一樣,和詞也不一樣,那么它究竟是詩還是詞呢?
涼浥城最有名的才女陷入了深思,細細回憶在張桓公身邊所學,發現無法得到答案,心想得帶著這首詩去請教一下張老先生。
她放下了這張紙,展開了第二張,那張清麗的臉再次動容!
首先,是這簪花小楷。
前一張所見是大氣磅礴的行書,行筆酣暢淋漓,氣度非凡。
而這一紙簪花小楷卻陡然變得溫雅別致,輕柔纏綿。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字體給她帶來了劇烈的視覺沖擊,前一紙仿佛站在曠野潑墨揮毫夢江南,后一紙卻仿佛已身在江南,還在那江南獨特的山水園林間。
所見那一個個字便仿佛像花一樣徐徐盛開: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季月兒沉醉在這詩里,仿佛看見了那少年撥弄著琴瑟,在細細的思索逝去的華年——
瑟之音,取適、怨、清、和共四種聲情,這四種聲音仿佛在她的耳邊奏響,那是一曲淡然的悲歌,是對過往的深切留戀。
他才十七,他是個書呆子,但在這首詩中,他仿佛用情極深,還為情所傷……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他失去了那份情……難道是父親去他府上取回婚書傷透了他的心?
他是書呆子,但他并不傻,他的內心是渴望這份情的,只是他不善于表達,更不善于拒絕,所以他毫無條件的歸還了這份婚書,卻在無人時候寫下了這首詩,將他苦痛的心情留于紙上,卻還給了我一個自由。
那人……太偉大了!
他的寂寞,除了我,還有誰能懂!
可他、可他卻受了那樣的委屈還在獨自承受……
季月兒忽然淚流滿面,她哽咽著,任憑淚珠兒落在了這紙上。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妹妹,他將相思鎖在這一弦一柱之間,莊生夢蝶嘆人生若夢、往事如煙;望帝托鵑,他終不得志左右為難,到頭來僅是一場凄苦夢幻……”
季月兒悲情的訴說著,季星兒眼睛瞪得賊大——那傻子,把姐姐給弄哭了!
聽姐姐這樣一解說,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心兒一顫,完犢子了,姐姐怕是中了他的毒!
不行,雖然許小閑做的菜好吃,可畢竟他有精神異常之癥!
在吃和姐姐的終身幸福面前,季星兒作出了艱難的選擇——“姐,醒醒,他有病,還是不治之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