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公起身去了書房,片刻之后取出了一疊紙來。
他將其中的兩張遞給了云皇后,“繁之這小子大才啊!以老臣所見,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大辰第一大才子!”
云皇后在宮里見過許小閑去歲鄉試時候的那兩首詩詞,她自然知道許小閑是真有才華的,此刻聽張桓公老大儒這么一說,依舊被嚇了一跳——大辰第一大才子……這等評價,若不是親耳聽張桓公說起,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大辰雖然極缺文臣,但大辰依舊有那么多的少年郎,其中定然有文人雅士,定然有才學極高尚未被發掘之人。
她對這句話自然持懷疑之態,于是,她的視線落在了紙上,這張紙上正是許小閑所作的那一首《夢江南、三月三》。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
香塵撲馬噴金銜,浣春衫。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
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云皇后低聲的吟誦著,誦讀了三遍,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其一是驚嘆于這首詞的美,其二是……許小閑原來一直想要去長安!
不是,他僅僅是在回憶著長安,回憶著江南。
這最后三個字落歸帆才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江南雖好,長安雖繁華,然而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終不及那閶門的煙水,終就要落帆而歸,隱于這恬淡的晚風間。
這孩子……他未曾出過涼州,他這便是神游了。
想來他曾經是期盼能夠去長安的,只是后來便放棄了,而放棄的緣由,極有可能就是前歲鄉試落第。
云皇后抬眼看了一眼唐無妄,若不是他,去歲時候繁之就應該來京都參加會試了!
經那一場打擊,繁之再無斗志……這誰能說得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翻開了第二張紙,這張紙上也是一首詞,正是那首《長相思、汴水流》。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頭。
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歸時方始休。
明月人倚樓。”
云皇后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些隱隱作痛。
這孩子,他這長相思是在思念人么?
不是!
他在思念一些事!
或許,他知道一些事。
恨到歸時方始休,明月人倚樓……這是他落第之后的絕望吧!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受了那打擊而瘋了!
尚皇后站在她的角度去曲解了這兩首詞,這讓她的母愛陡然而生,讓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袖手旁觀,應該站在許小閑的身邊,去幫他做些什么。
就在這時,唐無妄抬起了頭來,指了指這棋盤,“這局棋有些意思,何人所創?”
“回陛下,這是許小閑所創!”
唐無妄和云皇后都吃了一驚,“又是許小閑?”
“正是,許小閑不但創出了這一局棋,他還解開了那一局七星聚會。”
唐無妄愣了片刻,“此局,何名?”
張桓公沉吟片刻,“此局,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