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晉元帝那疑心病后期患者的尿性來看,他能親自指派的人,必然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所以他今日搞這么一出,未必是真的關心定北侯的身體,說不得只是在借著探病的由頭打探侯府虛實罷了。
可這是為什么呢?
定北侯才剛打完勝仗回來,凱旋的余韻都還沒結束,大部隊也未曾抵京呢,晉元帝這么快就懷疑上他了?
這未免也太離譜了些吧。
而且他就算懷疑,在這種情況下不也應該先憋著,給自己也給臣子幾分體面嗎?這么迫不及待是鬧哪樣?
不過這些也不是現在的她該關心的問題,所以當下她比較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場試探的結局如何了,定北侯到底有沒有被那太醫發現什么不妥?
沈宜歡這么想著,張嘴就要繼續問下去,可她很快便意識到,綠珠大概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遂默默閉上了嘴巴,加快腳步往屋里去了。
她打算親自問一問舞陽郡主。
進屋之后,沈宜歡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床頭的定北侯,只是今日的他瞧著和昨日分外不同。
昨日的定北侯雖然面色瞧著也不太好看,但身體至少是結實的,走路的時候也是自帶氣場,可今日的他卻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氣神似的,整個人都蔫蔫的。
尤其是那面色,慘白慘白的,一看就知道是失血過多的后遺癥,真是怎么看怎么病弱,像極了一個身受重傷的病人。
沈宜歡見狀都驚呆了。
她完全搞不明白,定北侯究竟是經歷了什么,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他居然就變成這樣了。
難不成他昨天夜里偷偷出門和人打了一架,且還打輸了?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沈宜歡的腳步都急了兩分。
只見她匆匆來到定北侯床前,擰著眉頭一臉擔憂道:“爹爹,您這是……”
定北侯當然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但眼下太醫剛走,這屋子里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安上別家的眼線,他便按捺住了一躍而起向沈宜歡解釋的沖動,強行露出一個虛弱而安撫的笑容,“歡兒不必憂心,爹爹沒事。”
說罷這話,他還趁著旁人沒有注意,悄悄沖沈宜歡眨了眨眼睛。
沈宜歡:“……”
好吧,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定北侯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在說,“我沒病,我裝的”。
想想也是,昨日定北侯重傷昏迷的消息才剛傳遍京都,怎么可能一夜過去,他便活蹦亂跳吃嘛嘛香了呢?
就算他們傳假消息的初衷是為了釣出大房這條魚,可總歸也免不了有欺君的嫌疑,若是晉元帝計較起來,他們一家子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自然還是做戲做全套的好。
明悟之后,沈宜歡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