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卻沒有立即變臉,甚至都沒有表露出分毫自己已經知悉一切的情緒,仍頂著一臉憂色,不甚贊同道:“爹爹總說自己沒事,可您才剛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可能沒事呢?這段時間您可得好好養著才行。”
沈宜歡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又帶著幾分撒嬌般的抱怨,跟從前每一次定北侯受傷回來時原主的反應一模一樣,把個定北侯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懷疑,自己剛才的暗示是不是沒有給到位,否則他這閨女怎么像是啥也沒看懂一樣呢?
并不知道自己閨女換了芯子,且演技還十分了得的定北侯不由苦著張黑瘦的糙臉,忽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無計可施的定北侯最后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床邊的舞陽郡主。
接收到定北侯的求救,舞陽郡主心中頗有些好笑。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家這位夫君才好,明明戰場上再精明不過的一個人,到了家里,在自己和女兒面前,卻笨拙的像個傻子似的。
就比如現在吧,女兒一露出擔憂的目光,他就慌了,要不是怕被皇帝的人發現端倪,他恐怕恨不得立刻跳起來蹦三蹦,好向女兒證明自己身體的健康硬朗。
偏他們現在的這個女兒,又是個人精外加小促狹鬼,她分明把一切都看穿了,可偏偏不表現出來,就這么一本正經地飚著演技,惡趣味地看著定北侯干著急。
舞陽郡主搖了搖頭,不著痕跡地各瞪了這父女倆一眼,這才慢悠悠開口道:“好了,你也別說你爹了,他一個大男人,不事事報喜不報憂,難不成還要和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訴苦不成?”
這倒是真的。
且別說是在這樣一個父權社會了,就是在沈宜歡生活的那個文明高度發達,女子也能頂半邊天的時代,也極少有男人愿意向女人示弱的。
畢竟男人都要面子,又怎么可能做出向女人訴苦示弱這種讓自己丟臉的事呢?
沈宜歡這么一想,便沒再多說什么。
見閨女不再念叨自己,定北侯不由松了一口氣,莫名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
又過了一會兒,宋嬤嬤送完人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匆匆而來的沈清遠。
沈清遠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到定北侯的床邊詢問他的病情,眼中的焦灼和擔憂濃得將他素來明朗的俊臉都遮掩得淡了幾分顏色。
“父親,您現在感覺怎么樣?可還有哪里不舒服?”沈清遠急聲問道。
對于沈清遠這個兒子,定北侯父親的架子就拿捏得很到位了。
他當然不可能像安撫嬌閨女那樣去安撫糙兒子受驚的心靈,更不可能因為自己讓兒子擔憂而心懷愧疚伏低討好,直接一個白眼就懟了回去。
“我能有什么事?男子漢大丈夫,受了傷流點血算什么?你就知道大驚小怪。”定北侯不屑道。
大驚小怪的沈清遠:“……”
就挺扎心的。
他明明是關心父親來著,怎么反倒被訓了呢?